璀璨的灯火被摒除在外,蓝漪置若罔闻。无论今夜出来时带着怎么欣喜愉悦的心情,抑或者此刻置身在怎样欢腾喜庆的环境当中,一切都已经失去原有的颜色。
“我不能回去。”
蓝漪声音涩哑,低声喃喃:“我回不去了。”
*
花小术犯愁地眨眨眼,她不知道这次是她把陆林西弄丢了,还是陆林西把她给弄丢了,总之两人又走散了。
亏得她兜兜转转,居然又绕到了卖水灯的小地摊附近。眼睛不好使的老妪认不清是谁,又开始问姑娘买不买水灯。花小术不得己只好把自己手里的两只水灯亮给她看,老妪这才确信这是之前打此经过买过两只水灯的那位小姑娘。
“你怎么还没把水灯放了?”老妪好心地科普道:“把水灯往青泔河一放,心愿会乘载水灯送去水神的故乡,指不定运气好被水神大人抽中了,大发善心把你的愿望给实现了呢?”
“……”原来这水灯许愿还得看水神心情等她抽中了才能实现的么??
被她这么一介绍,花小术反而觉得这水灯作用好鸡劝好不靠谱。不过到底是民间风俗,人家老奶奶又这般热情如火,总归不能拂了人家的好意,花小术只好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老妪难得遇上个好脾气的,笑眯眯地谆谆劝道:“现在正是放灯的好时候,小姑娘你快去吧。”
花小术不久前才刚从青泔桥下来,这会儿当然不可能又重新往回跑。她委婉道:“现在还不行,我和朋友走散了,我正在找他。”
老妪恍然:“我说你一个人怎么买了两只灯,原来是帮你朋友一并买的?”
花小术瞅了眼手里的灯,她当时很随意地挑了两个,事后想想,明明结伴的是四个人,她干嘛只挑两只?貌似确实是想着蓝漪给挑的:“嗯,对。”
老妪惋惜道:“可惜我人老眼蒙看不见,帮不了你了。”
“没关系。”花小术摆摆手,释然地笑:“要是有缘,指不定下个路口就见着了。”
可说是下个路口吧,哪有这么凑巧?若是看缘份吧,兜兜转转这么久也早该找到了。
花小术其实是个很务实的人,不太讲究缘份不缘份,毕竟那人从前就喜欢三不五时来个街边偶遇,十有八九都能撞得上,可信度不高啊,总不能说回回都是缘份作怪吧?
反正这里遇不上,大不了就回家呗。蓝漪实在找不着她,肯定会去她家蹲点,回家总能遇上的。
花小术心中释然,暗暗琢磨着回家一趟再出来得多折腾?否则就得可惜了这两只放不成的水灯了。
“小国舅?你确定是他?”
花小术耳朵一竖,立刻回头,只见自她身边徐徐走过两名年经公子,边走边说:“我是不太认得,不过我家那丫头年宴的时候不是见过他一面嘛?那小魂儿都被勾走了,她说没认错,那大抵就是蓝家的小国舅吧。”
花小术二话不说追上去:“不知方才二位所说的小国舅可是在哪见着?”
被突然搭讪的两人面面相觑,虽说搭讪的原因不是自己,但也没为难地直接替她指了个方向:“那边,下个路口拐过去就是了。只不知这会儿还在不在……”
居然真是下个路口!花小术欣喜道:“多谢公子!”
两人瞅着她喜孜孜地往自己所指的方向去了,背过脸又酸又嫉妒:“又是个肤浅只看脸的姑娘!”
花小术看不看脸不知道,反正蓝漪是不要脸了。
画眉胡同过去也是青泔河,只不过青泔桥那河道宽景色好,这边则是胡同巷尾小桥渠水,人们都往那边凑热闹,这边就是住在附近的人都不爱来这放灯。
倒是有个老头推着两轮车打此道回家,经过时多看一眼孤独寂寥的伤心背影,还好心说:“小伙子,放水灯要去前面青泔桥才灵,这里小沟小渠飘不远的。”
然而人家没理他。
老头却不走了:“唉,今夜上元佳节真是走到哪处处都是男男女女成双成对,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爱情的酸腐味,单身寡佬没人爱什么的,我明白我理解。”
“……”
“有时候静观明月照沟渠也是一种别样心境,你还年轻,想开点。”老头不知脑补了啥,语重心长地拍着他背,从车上摘了个卖剩的猪头面具递给他:“这个不要钱的,白给你了。”
“我以前的师傅说面具里外是不同的世界,因为好丑全都遮在里面,别人啥也看不见,没有拘束豁达无边,看整个世界也就不同了。”老头哈哈大笑:“不过我老觉得他是因为自己长得丑才觉得遮脸不遮脸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你不知道他老人家长得高高瘦瘦,丑脸一遮姑娘瞧不见他什么样,就以为这身型高挑活像是个帅小伙,结果还真给我骗了个师母回来。可惜我没他好本事,这把年纪还没骗着个谁……”
老头说着说着想起伤心事,掬一把心酸的泪摇摇晃晃推车走了,留下蓝漪拿着个猪头面具。他却意外地没有扔了,反而挂在脸上抬头望月,清清冷冷,就是背后又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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