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仰头把酒干了。喜眉见状也忙喝了杯中物。
叶大夫听得眯起了眼来,“我们带着小儿”,我们算哪个,唉,看看这桌上众人,竟没有一个听出花样来的,都是只顾着喝酒去了。
这时喜眉把酒给斟满了,也举杯道:“我是吃过些苦头的人,各位嫂嫂婶子想必也知道些。所以从今以后我就是想把孩子养大成人,再无别的念想了。”她说着把身一侧对着音顾说道,“她不嫌弃我们是负担是累赘,愿意放弃一切成全我们,照顾我们,我很感激……音顾,我敬你。”
那杯子已经递到了音顾的唇边,音顾眉头微皱。她不喜欢喜眉说的这些话,但喜眉却执意要让她自己来解释一些东西。就着喜眉的手,音顾缓缓把酒喝了,很香醇,而喜眉浓浓的情深却更叫人回味无穷。
其实各家的女人们这些天已经被喜眉和方嫂联合起来将脑子洗得差不多了。方嫂虽然猜不到音顾具体要让她说的话,可是她却很聪明的顺着喜眉的话去传达的。喜眉不想嫁,音顾也不让她嫁,所以她就与嫁人无关。方嫂将喜眉的身世不知添加了几多油料,直说到大家都叹道女子未必不能过活,何况也有人相扶助,也是个痴心执意之人之类的……
这会儿看她们似是姐妹情谊深重,众人便都赞不绝口。音顾在她们眼里便也有些侠义之气,自然落了好评。总之没有人看出其中的暧昧。心里半半怀疑她们关系的方嫂是不敢言,处于事外的叶大夫何其精老,就更不会在此刻表露什么了。
吃着饭的时候,方嫂让人从屋里抬出一块匾来。原来是音顾早请人做的。揭了布盖去,上面刻有素雅的“榆府”三字。两旁是喜雀登枝相顾图,自然是受了那团扇的启发。
众人见这字题得古怪,也不好细问,只得赞了那匾一会儿又复吃起来,却不知道这两个字也费了音顾与喜眉许久的神。
自古男子当家,若是府名,直接用男方的姓就可以了,偏生她俩都是女人,少了谁都不行,必须一样的才好。可是这一回两人倒都推让了起来。喜眉说音顾在外辛苦,她的姓氏应在前;音顾却道喜眉守家不易,自然礼让给她。两人争过数次后不由大笑起来,看着外面榆钱树枝叶婆娑,喜眉脱口而出,索性就用它做府名吧。
这“榆府”二字却也别致。叶大夫摸着胡须品匝着。你若说她们是“榆府”,又有谁比她们更加任性妄为罔顾天伦呢?看着这严严正正的二字,叶大夫却仿佛瞧着了音顾微翘起薄薄嘴角,冷眼旁观着朝她们指点的人。
罢了,吃人家一盅酒,就自然要嘴软了才是。这正在吃喝的众人,又哪个不是正在被音顾收买着呢。到时候人心都收得齐全了,只怕谁也开不了口说什么不是的话了。
如此竭力而为,让叶大夫心里有些小小的感动。自古有情人走的数条路,最终无不都是要归于平淡的,而能经得起这平淡岁月蹉跎洗练的,才是真正的痴情人。
酒宴过后众人散去,方嫂留下来收尾,叶大夫则被喜眉请进了家去。他此时心里十分淡然,站在榆钱树下逗弄着离离玩,教他说话儿,然后被请进了书房去。
喜眉倒了茶便退了出去。她原想跟他好好说说话,毕竟他是音顾的掌柜,可是这小老头儿只是笑眯眯的样子,又频频点头,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音顾看着今日穿着石榴裙的喜眉的背影,还有些收不回神来。喜眉今日有仔细打扮,却也不是描眉画唇这般精心,而只是穿了这新做的石榴裙,便将她衬得十分娇艳了。
大体来说,喜眉自认为已有家有儿,就再不可以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何况她向来也还算朴素,不爱奢华,可是她今天又希望可以正式些与音顾一同出现在大家面前,所以这才矛盾着。好在有这身石榴裙,这可是音顾在成衣铺子里一眼替她相中的。
叶大夫握拳在嘴边轻咳了声,暗示音顾快些收回那要吃人似的目光,音顾淡淡扫了他一眼,这才低下头去喝茶。
“你们这院子不错。这条街也不错。选的眼光不错。”
叶大夫连说三个“不错”,然后深嗅起茶香来。
音顾微微一笑。喜眉今天比她要紧张,所以显得有些刻意了,只怕这老头心中越发的清楚起来。而她向来不惧什么,只穿成平常模样就出来了。
“错的也可以是对的。错不错,有什么关系呢。”
叶大夫瞪了她一眼,就没见过这样胡搅蛮缠的。他索性把茶碗一推道:“你看起来大大方方不甚在意,其实却上了十万分的心。你需知道我们彦国有个七王爷,比你还能闹腾,你就安心着在这里住下吧。”
“借您吉言。”音顾以茶代酒略敬了敬,“先慢慢把垫儿铺好了,最后总不至于摔疼。我无所谓,喜眉要紧。”
叶大夫点了点头:“世道难料,人言可畏,路还长着呢。”
音顾点了点头。叶大夫坐了会儿后,便就走了。
将这事一了,榆府里也就慢慢安静下来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夏蝉终于开始嘶叫,而早前飞走的鸽子们陆续一只只的回来了。
喜眉见着鸽子回来,惊喜异常。离离已经可以撒开腿直嚷得鸽子们又飞到天上去。一别两月,鸽子回来了,而鸽子上的小竹筒里却空空如也。起先喜眉还会抢过去看,几次不见有什么好东西在里面,后来便罢了手,而音顾则暗道幸好,幸好她有叮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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