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秀!”秦无伤未听得名可秀回话,在院外又道,“我见你房内灯还亮着,想来尚未安息,无伤观今晚月色甚好,未知可有雅兴共于月下品茗?”
鬼的个雅兴!卫希颜眉一扬,当先自房中走了出去,笑眯眯道:“秦兄重伤未愈,早点歇息对身体比较好!”
秦无伤见她自名可秀房中走出,面色微变,爽朗的笑容便有些勉强,“卫兄也在!”
“秦兄伤势可曾好些了?”名可秀悠然步入院中,和卫希颜并立,月光辉映下,直如一对璧人。
秦无伤剑眉低垂,转瞬间抬头朗笑道:“上得药后运功一周天,现下已是好了四、五分,再调养个十天半月,当可痊愈。”
调养十天半月?需要这么长时间么?卫希颜眯细眼睛,极度怀疑这秦姓小子的不良用心。对,是不良用心!她就说怎么总觉着这秦无伤怪怪的,原来是对名可秀存有不轨之意。
她唇角倏然挑起笑容,似乎和善无比,关切道:“秦兄重伤后宜多静养调息,我和可秀有事商谈,就不打扰你歇息了。”说完,伸手拉着名可秀便向门口走去。
名可秀暗捏她一下,顿步回身对秦无伤微笑道:“秦兄,我和希颜有事外出,你且早些安息。”
秦无伤看着两人背影在门口消失,英俊爽朗的面容突然罩上一层阴翳,原本总是泛出三分笑意的眼神顿然间变得深沉锋锐如刀,整个身躯在暗夜月光下散发出一股狼性的血腥气息。
卫、希、颜!
手掌慢慢收紧成拳!
凡阻我路者,杀!
***
两岸夹歌楼,明月光相射。
元宵十五夜的州桥,虽近子时,仍是繁华喧闹无比。月色圆朗高悬天际,登桥观月的人群,纷至沓来,熙熙攘攘。桥上小贩吆喝元夜宵点、小食果饮,叫卖声不绝。桥头两岸酒楼鳞次枇比,笙歌连成一片。
卫希颜和名可秀自麦秸巷出来,一路向西慢悠悠行至州桥附近。桥上人头涌动,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凭栏观赏桥下明月,月照汴水,银月泛波,夹杂声声笑语,十分热闹。
“希颜,随我来!”名可秀裙裾微飘,自桥东折向南行。卫希颜心知比起对汴京城的熟悉,她是远远不及名可秀,遂不多问,随行跟上。
沿汴河南下,一路仍是笙歌连连,路上行人不绝,间或停步回望,一对绝世璧人相偕而过。
“希颜,到了!”名可秀侧眸笑道。
“十三楼!”卫希颜端详着眼前这栋青瓦白墙的双层小阁,不由笑道,“这名倒是有趣。”
“因为楼主就叫十三。”
卫希颜和名可秀双双步入酒楼。酒楼不大,七、八张桌子,十四、五个酒客,俱是垂头默默喝酒,唯一的伙计耷拉着眼皮趴在柜台上,仅在二人进来时眼皮子向上撑了一下,随后又恹恹欲睡了去。一楼十四、五人却寂然无声,与元宵夜各处酒楼瓦肆的喧声闹语相比,直如两个天地。
“楼中只卖一种酒!”名可秀微笑为她释疑,“酒名忘忧!”
卫希颜恍然大悟,看来这名为十三的酒楼是一家特色酒店,专为失意人士或心有愁绪之人开设,忘忧忘忧,想到此一醉忘忧的客人又岂会有喧声笑语的心情!
但,可秀带她到此地为何意?
“希颜,你随我上楼便是。”
卫希颜见那柜台旁的圆脸小二兀自趴着,由得二人上楼也不招呼,不由奇道,“可秀,那小二识得你?”
“你说寅五?”名可秀点头笑道,“他是十三拣的孤儿,见过我几面。”
“银五?”这姓倒少见。
“寅时的寅。据十三说,寅五是寅时出生,家中行五,那年黄河水灾,官吏贪墨赈粮,千里饿孚,寅五的父母兄弟姐妹全饿死了,只得他一人,被十三拣到,活了一命。”
卫希颜虽无悲天悯人的胸怀,也不由一时感慨,号称史上经济文化科技最强盛的大宋朝,也绝不了饿孚遍野的景象发生,更遑论繁盛底下的千疮百孔。
二楼四面为围栏回廊,廊道边间间小阁子相邻,楼上幽静无声,阁子门皆为紧闭。卫希颜以天地盈视扫视一遍,三道微细呼吸分从三个方向传来,竟是三位内家高手?难道是来这十三楼一醉忘忧的客人?
卫希颜微微一笑,闲事少管,随同名可秀一起沿着回廊向临江一面的阁子走去。
名可秀倏然脆声笑道,“十三,故人来访,可有好酒好菜相候?”
“酒无好酒,菜无好菜,故人若有心,以清水明月下酒又何妨!”一道听不出年纪,却带着历世沧桑和落寞的声音自东南的阁子里传出。
名可秀轻声一笑,于临江的回廊道中停下。两人并肩立于围栏前,俯瞰江心月色。银波泛泛,皎月沉底,朗月清辉下四围静寂无声,似乎只有两人起伏的心跳在跃动。
懒懒沓沓的脚步声响起。
寅五托着木盘懒懒地晃到两人左近,推开廊道向里的阁子间,将盘中酒食放入,眼皮撑着对名可秀道了句,“姑娘慢用。”又懒沓沓转身离去,自始至终未曾瞟得卫希颜一眼,倒仿似旁边没有这个大活人。
卫希颜极少被人当成空气忽视,不由笑道:“这寅五倒是有趣。”
名可秀盈盈一笑,身形一飘,拉她进入阁间。
“这酒就是忘忧?”卫希颜拿起酒壶斟了两盏,凑近闻了一下,酒味淡淡的,倒真如清水般无味。
“忧若无解,又岂可忘!”名可秀笑意隽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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