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在被子沿口上,“那我这几回,会不会怀上?”
“说不准。”翠娥拿着细针,在春衫缝口上走起针脚,“也有人说,月事前后不碍事儿,做了也无妨。这没个准,都是看运气。有的人想怀呢,千万样法子使了,也怀不上。有的人不想怀呢,说有也就有了。”
“哦。”姜黎把头往被子里缩一缩,“那下回去那边前,我问阿香讨口药吃,你们都煎的吧?”
翠娥在手里的衣衫上打结扣,“我有些日子不煎了,阿香好像还煎着,你问问她,匀你一口。这药吃久了,就会吃坏身子。往后便是想怀,也怀不上了。”
被角覆了些口鼻,姜黎说话闷闷的,“还有什么以后,好赖活着罢了。”
翠娥听着这话叹口气,忽又惦记起回京的事来,又拿来问姜黎,想让她在沈翼的帐里多竖耳朵听听。她现今在营里没什么用,平日里无有寄托,能叫她还有盼头的,大约就是她的父母兄弟,因也常常说起。这份渴盼,几乎是她现在活着的所有动力。
姜黎应她的话,顺着话稍说些有希望的话,安慰了翠娥,自己心里却无波动感触。她也还有些兄弟姐妹,但都不在京城。几个没死的,都被发配到了各地边境,过得大概都是极苦的日子。姜黎灰心,连这辈子与他们再相见的期盼,都生不起来。
她拉过被子,把自己的整张脸都盖住。父母姐妹哥兄的脸一个个在眼前闪过去,眼角便落下眼泪来,一滴滴砸湿枕头。那枕头灰暗,湿了也瞧不出来,冰冷冷的触感却在耳侧。
她这一夜睡得不安稳,总是能听到帐外寒风呼啸,打得帐篷矮树都飒飒地响。清早起来的时候却清醒,与人一道洗漱用饭罢了出去忙活。她是沈翼出言留在自己帐里伺候的人,自然往沈翼帐里去。即便沈翼在帐里,也拿他做个透明人,只管去理褥扫地,整理衣物书案。整理罢了,抱着几件换洗下来的衣裳出去,一句话也未与沈翼说。
出来了,抱着衣衫挡脸,去到印霞河开始帮着生火烧水,听那些女人说各家闲话。日子就是这样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周而复始。以前在京城的时候,能在家读书,也能约三五好友上街闲逛,茶馆里吃茶,总有逗趣儿的事能做。这会儿与那时比不得,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傍晚的时候闲下来,她坐在印霞河边的石头上,托腮看落日。河面上有风,带着清冽冰冷的触感,在脸上擦来荡去。日头下了半截儿,照得山顶的雪越发莹白漂亮。这塞关没什么好的,也就这一壮丽的奇景。
看得脖子歪了僵,忽有人从后头伸手过来,往她怀里塞了个东西。这突突然的,吓她一跳,回头去瞧,是秦泰回来了。而他在她手里塞的,是个汤婆子,青灰的铜壶,毫无花纹点缀。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秦泰已经在她旁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说:“我问了阿香,她说你睡觉的时候脚冷,所以给你带了这个。”
姜黎看看手里的汤婆子,这会儿没灌热水,贴在手心里,冰凉冷硬。她又抬头看秦泰,嘟哝出声,“你又对我这么好做什么?怪难受。”
“说要给你赔罪的,岂能食言?”秦泰坐直了腰背,转目看向西侧的山线,“别说,还真好看。”
“你们这些粗人,知道什么好看……”姜黎还是嘟哝,把汤婆子往怀里抱,也看向山间的夕阳,看向河面冰层上的红光。她等着秦泰回嘴,但他并没有,好似之前那个与她句句相冲的人,不是现在坐在她旁边人一样。
姜黎见他不说话,便收回了目光转头看他,自己开了口说:“你不是想知道我和沈翼之间的事情么?我跟你说说?”
“嗯。”秦泰收回目光来点头,却好似也没那么想知道了。
姜黎便开始说起来,从她在街上与沈翼相识初见,到如何骗他哄他,让他鞍前马后像个傻子,最后又奚落了他。说到沈翼被姜家的家丁打出街道,声名狼藉一病不起,姜黎吸了口气,“那时就觉得,他沈翼那样的人,根本连与我说话都不配,更不提跟我表爱慕,不知哪来的自信。心头起恶,才作弄了他。后果不曾去想,那时不会管他人如何,只想自己心里畅快。”
秦泰听罢,也吸了口气,“难怪了。”
姜黎在过去的事情里酝酿片刻情绪,觉得多说无益,便没再说下去。她又想起一事来,直接转了身子正对秦泰,问他:“听说朝中正在和北齐商谈和亲的事情,是真的么?”
这事儿在军中不是秘密,许多人都有耳闻,他自然点头,“还在商谈阶段,不知进展如何。怎么,你想回京城?”
姜黎摇头,“我不想回,帐里的一位姐姐,叫翠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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