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和阿香嬷嬷找那个地方做什么?”
姜黎抱着他在怀里,看着他道:“娘和阿香嬷嬷以前在那里生活过,想去看看。”
福哥儿想一想,说:“我不记得有这回事。”
姜黎这便笑起来,“那会儿你还没出生呢,娘那时也才十六岁。”
福哥儿挠挠头,“是么?”
可不是么,那会儿姜黎才十六岁,还没有和沈翼好上。在那军营里发生过多少事情,这会儿在脑子里回想起来,都只有深深的感慨。她们在河边不论严寒酷暑地洗衣服,去小山上捡柴火,缝补许多衣裤鞋袜。在那一方不大的荒僻地里,一群女人在油灯下熬生活。她们走后,还有几个生病的女人留了下来,已无有人知道她们后来如何了。
马车一路赶到那个熟悉的地方,便是没有帐篷马厩,姜黎和阿香也还是一眼就还原出了以前这地方的样貌。虽也变了,一切却还是熟悉的。下了马车放眼望去,茫茫荒野,不远处一条长河蜿蜒在眼前,到了傍晚,便会印上霞光。
这里的雪都还没有化尽,到处都有残雪。灰白相间,别有一番旷野的风情。福哥儿站在姜黎旁边,拽着她的手,半张脸都包裹了起来,身上的小小斗篷边缘扫地,风一过就擦动地上的雪渣。这里鲜少人来,雪都还是松软的。
福哥儿看着这里的景象,忽操着稚嫩的声口开始念诗,“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念完了仰头看姜黎,说:“娘,这是我刚学的诗,跟这里一模一样。”
姜黎低头看他一眼,再抬起头看出去,果然是这诗里的意境。白雪微残,景色凄荒,印霞河边那株杨柳还在,顽强地活过了这么多年。杨柳下面正坐一老翁,穿着蓑衣戴着斗笠,在河边钓鱼。
阿香觉得奇怪,只道:“傻子不是,这时节那河里的冻还没化呢,能钓着鱼么?”
福哥儿记性好,教他什么都记得住,难为这会儿也会用,又抬起头看向阿香说:“所以说,钓的是寒江雪啊。”
阿香听不懂,只道:“福哥儿说的都对。”
那厢赶马车的小伙子又跳回马车上,并不觉得这里有什么好看的,只对她们说:“我留在马车上等你们,你们要看就去看吧。待会儿回来,我再带你们回去。可别太磨蹭,这里太冷,没有城里暖和。”
阿香回头应下他的话来,自过来搀起福哥儿的手,把他往那荒地里领,一面带着他玩一面与他说:“当年你娘在这里受了很多辛苦,就在那河边洗衣服,去那山上拾柴火。亏得遇上你爹,否则这世上就没你娘,也没你啦。”
福哥儿任阿香拉着,回她的话,“那我爹呢,是不是在这里?”
听福哥儿这么问,阿香自还是扯谎话说:“你爹不在北边儿打仗,在南边儿呢。”
福哥儿听了便有些失望,低声说了句:“哦……”
这边阿香带着福哥儿玩,那边儿姜黎却陷进了自己的思绪里。她在听了阿香那句“傻子不是,这时节那河里的冻还没化呢,能钓着鱼么?”后,就生了别样的心思。这么冷的天,这么荒僻的地方,谁会过来钓鱼?
她这么想着,便一步一步往印霞河边去。看着那株柳树,看着柳树下披着蓑衣的人,背影孤凉。会是沈翼么,她想着。越这么想,就越觉得那人背影眼熟,便不自觉地越走越近。
这一段路,她觉得自己走了好久。终于走到那人身后,却喉间发干开不了口说话,也不敢去看那人的脸,只怕见着脸又失望。她就这么站着,站了许久,才说出一句:“老先生,能钓得到鱼么?”
那披蓑衣的人听到有人说话,头上的斗笠动了动,便转过了头来。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两个人都惊住了。姜黎觉得自己的四肢都僵了起来,隔了许久许久,才又说出一句:“秦泰……?”
是秦泰没错,曾经那个略带少年感的人这会儿成熟了,一点点生嫩气也没有。他看着姜黎,脸上也是惊诧,在姜黎叫出他的名字后都没反应过来。一直等阿香带着福哥儿过来,也惊得神经混乱,叫了他一声“秦都尉”他才缓过神来。这便丢下手里的渔竿站起来,看着姜黎声了句:“阿……阿离?”
姜黎没来得及说话,倒是阿香一惊一乍的,看着他问:“你没死吗?”
秦泰听阿香这么问,突然笑出来,还是像以前一样露出两颗虎牙。他说:“差一点,命大,被人救下来了。”
这事儿实在是太让人惊讶了,除了福哥儿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些发呆以外,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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