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什么武器?”他问。
“用他们的武器,”奥雷连诺回答。
星期二夜晚,在不顾一切的大胆行动中,二十一个三十岁以下的人,在奥雷连
诺的指挥下,拿着菜刀和利器,出其不意地袭击了警备队,夺取了枪支,在广场上
枪决了上尉和打死女人的那四个士兵。
就在那天夜里,广场上还传来行刑队枪声的时候,阿卡蒂奥被任命为马孔多的
军政长官。那些已有家室的暴动者几乎没有时间跟妻子告别,就让她们听天由命了
。黎明时分,在摆脱了恐怖的居民们欢呼之下,奥雷连诺的队伍离开马孔多,去同
革命将军维克多里奥·麦丁纳的部队会合,据最近的消息,他的部队正向马诺尔移
动。在离开之前,奥雷连诺从一个衣橱里把阿·摩斯柯特先生拉了出来。“别怕,
岳父,”他说,“新政府说话算数,保证您和全家的人身安全。”阿·摩斯柯特先
生好不容易才闹明白,这个脚穿高统皮靴、肩挎步枪的暴动分子,就是经常跟他玩
多米诺骨牌玩到晚上九点的女婿。
“奥雷连诺,这是发疯,”他说。
“这不是发疯,”奥雷连诺说。“这是战争。别再叫我奥雷连诺;从现在起,
我是奥雷连诺上校了。”
第六章
奥雷连诺上校发动了三十二次武装起义,三十二次都遭到了失败。他跟十六个
女人生了十七个儿子,这些儿子都在一个晚上接二连三被杀死了,其中最大的还不
满三十五岁。他自己遭到过十四次暗杀、七十二次埋伏和一次枪决,但都幸免于难
。他喝了一杯掺有士的宁(注:一种毒药)的咖啡,剂量足以毒死一匹马,可他也
活过来了。他拒绝了共和国总统授予他的荣誉勋章。他曾升为革命军总司令,在全
国广大地区拥有生杀予夺之权,成了政府最畏惧的人物,但他从来没有让人给他拍
过照。战争结束以后,他拒绝了政府给他的终身养老金,直到年老都在马孔多作坊
里制作小金鱼为生。尽管他作战时经常身先士卒,但他唯一的伤却是他亲手造成的
,那是结束二十年内战的尼兰德投降书签订之后的事。他用手枪朝自己的胸膛开了
一枪,子弹穿过脊背,可是没有击中要害。这一切的结果不过是马扎多的一条街道
拿他命了名。
然而,据他自己寿终之前不久承认,那天早晨,他率领二十一人的队伍离开马
孔多,去投奔维克多里奥·麦丁纳将军的部队时,他是没有想到这些的。
“我们把这个镇子j给你了,”他离开时向阿卡蒂奥说。“你瞧,我们是把它
好好儿j给你的,到我们回来的时候,它该更好了。”
阿卡蒂奥对这个指示作了十分独特的解释。他看了梅尔加德斯书里的彩图
,受到启发,就给自己设计了一套制服,制服上面配了元帅的饰带和肩章,并且在
腰边挂了一把带有金s穗子的军刀;这把军刀本来是属于那个已经被枪决的上尉的
。然后,他在市镇人口处安了两门大炮,鼓动他以往的学生,叫他们穿上军服,把
他们武装起来,让他们耀武扬威地走过街头,使人从旁看出这个镇子是坚不可摧的
。其实,这个鬼把戏未必有用:的确,几乎整整一年,政府不敢发出进攻马孔多的
命令,可是最终决定大举猛攻这个镇子时,半小时之内就把抵抗镇压下去了。阿卡
蒂奥在执掌政权之初,对发号施令表现了很大的爱好。有时,他一天发布四项命令
,想g什么就g什么。他规定年满十八岁的人都须服兵役,宣布晚上六时以后出现
在街上的牲畜为公共财产,强迫中年男人戴上红臂章。他把尼康诺神父关在家里,
禁止外出,否则枪毙:只有在庆祝自由党胜利时,才准做弥撒、敲钟。为了让大家
知道他并不想说着玩玩,他命令一队士兵在广场上向稻草人练习s击。起初,谁也
没有认真看待这些。归根到底,这些士兵不过是假装大人的小学生。有一天晚上,
阿卡蒂奥走进卡塔林诺游艺场的时候,乐队小号手故意用军号声欢迎他,引起了哄
堂大笑。阿卡蒂奥认为这个号手不尊重新的当局,下令把他枪毙了。那些敢于反对
的人,他下令给他们戴上脚镣,把他们关在学校教室里,只让他们喝水、吃面包。
“你是杀人犯!”乌苏娜每次听到他的横行霸道,都向他叫嚷。“奥雷连诺知道的
时候,他会枪毙你,我第一个高兴。”然而一切都是枉然。阿卡蒂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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