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高兴,是真的很高兴,我那两个哥哥都不怎么和我玩,整个王宫都没人跟我说,因为我是王太女,在出生的那一天就定下来的身份了,可是那时候我不懂,我只是觉得我一个人很无聊,我很想要个伴。”
“启弟出生了的时候,我也跟着挤进去了,所有人都跪在地上说恭喜王母喜得王子,没有人和我说喜得弟弟,我不开心,可是我还是想要看看我这个弟弟。”
难以想象才两岁的凤非昔就已经有了这么多的想法,若是让际古桦回想自己两岁之时,恐怕已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际古桦听得十分认真,也没有打断凤非昔的话,凤非昔顿了一下,接着说道:“那时候启弟才出生,又小又黑,真的特别小。”凤非昔忍不住用手比划了一下,带着浅浅的笑意,“也就是我现在两个手掌大小。”
“其实刚出生的孩子又怎么可能好看?当初千安出世的时候,也是皱巴巴的,只是那时候我却觉得这个孩子是我弟弟,满心都是欢喜,喜欢极了。”凤非昔眉眼都温柔了下来,她真的是极其喜欢这个弟弟。
“从那以后,一有闲暇时光我就往启弟那里跑,启弟从小体弱多病,我几乎从来没有看见他跑过,他两岁时候还不会走路,三岁还不会说话,可是我不在乎,我还是很喜欢他,连王母都不明白我为什么那么喜欢,直到今日,我也没想明白。”
际古桦听罢微笑道:“因为王爷是陛下盼了许久的弟弟,这一个理由,已经足够了。”
凤非昔笑了笑,“是啊,他可是我弟弟,后来他学会走路了,但是还是很虚弱,他开口说话叫的第一个称呼不是王母,而是姐姐。他拉着我的袖子,眼睛明亮,一个字一个字的叫我姐姐,从那以后,我就更喜欢他了,去哪儿都要带着他,可是你也知道,他真的很虚弱,他受不了这样折腾,后来我听到某个宫女说,或者多锻炼身体会好起来,于是我就总是拉着他跑。”
“启弟不是与你说过我总是想带着他爬树吗?那是因为,既然不能跑,那爬应该也是可以的吧?我当时就是这样想的,我想让启弟也能像我那两个哥哥一样,鲜衣怒马,看尽长安。”
“鲜衣怒马少年时,一日看尽长安花。这是多少男儿寻常的一日,可是启弟没有办法去这样做,他虽然没有说,可是我知道,他很难过,所以我也很难过,可是我做不了任何东西。”
际古桦无法安慰,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尚未被父王接回去的时候,她沉默了片刻,说道:“我是在十岁那年被父王接回王宫的,在那之前,我只有一个师傅,还有一个药箱。”
“大约九岁那年,我与师傅行医之时,遇到一户人家,一个小女孩和一个病重的母亲,女孩岁数和我差不多,但是看着像五六岁,她有一双很明亮的眼睛,我至今还记得她的眼睛。”
凤非昔知道她的话尚未说完,所以并没有打断或者是质问。
“那时候我与师傅遇到她们的时候,那位母亲已经是无药可医了,全靠一口气强撑着,我问师傅,真的救不了了吗?师傅对我说,没有人会一直不死。那小女孩哭得很惨,我也跟着哭得很惨,虽然我已经见过了不少的死亡,但是那一次最难过。”
“那时候师傅沉默着,倒是那位母亲把我和那小女孩都叫到她的面前,她摸着我的头和我说,孩子,乖,别难过。我哭得更难过了。”
凤非昔沉默着,然后就听到际古桦说道:“陛下,您蹲下来。”
凤非昔有些疑惑,微微蹙了蹙眉,但是还是顺从的蹲在了一旁,看向际古桦。
际古桦微笑着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发,“陛下,乖,别难过。”
凤非昔愕然,她已经多少年没有试过被人这样对待过了?哪怕是衣角,也从来没有人敢擅自触碰,因为她是至高无上的王。
凤非昔很想发脾气,很想甩袖而走,可是却正如际古桦幼小之时那般,更难过了,只是这难过却不单纯的难过,还有些被安抚的触动。
凤非昔红了眼睛,她做不出第二个动作,只好就那样蹲在那里,远远看着,像是偎依在她怀中,说不出的脆弱。
“那时候那位母亲这样对我,虽然我更难过了,可是却也没有那么难过了,所以我才会对陛下说出这样的举动,还望陛下莫要怪罪我的失礼。”
际古桦的手还摸着凤非昔的发,然后放置在她的脖子上,掌心像是捧着她的发,又像是捧着她的脸。
凤非昔不知为何避开了她的眼睛,却没有避开她的手,只听得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一句没有威胁力的话。
“以下犯上,该罚。”
罚什么,还能罚什么呢?
就像摆动的杨柳枝那般,与这黑夜如此融洽,她的安慰来得如此自然,她还能罚她什么呢?
第49章第四九章:两位侍君
凤非昔出宫不回,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留宿勤王府,所以并没有意外,第二日她准时上朝,臣子们自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反正,在朱雀对于君主的限制其实也没那么严厉,并不会永远都要求君主守在王宫之中。
早朝并无大事,凤非昔退朝之后有些累,便回了凤归宫。
然后就发现了不对劲,凤归宫昨日有人进来过。
凤非昔面无表情的坐在矮塌之上,下面跪满了值班的宫女侍从,怜儿在最前方跪着,“都是奴婢的错,才会让贼人有机可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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