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安檀轻叹,五年前的是,姜梁玉果然时时挂怀,安檀收了思绪道:“今日我去服侍,皇上与我言说一二,是知晓的。”
姜梁玉并不惊奇,仿佛事不关己般淡笑道:“敢问娘娘,皇上是何态度?”
安檀本是笑意涟涟,眼中却有两份沉重,“皇上对韦锡的耐心,怕是要耗尽了。”
姜梁玉缄默不语,安檀也只是静静的候着,朱门一动,如玉已怀抱着灼芙进来,安檀将灼芙搂在怀中,思忖片刻打破沉默道:“五年前的事,姐姐还不曾忘吗?”
“体弱如斯,”姜梁玉静如止水的眼中鲜有几分波澜,“莫不敢忘。”
安檀入府时,姜梁玉的身子便是这般孱弱了,安檀并不知晓事情经过,只知与韦娉之有关,安檀抿唇道:“这么些年过去了,入宫这一年,姐姐怕是不好受。”
“这有何难?”姜梁玉淡道,“如娘娘所说,这么些年过去了,这一年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姐姐为何忍不住了?”安檀逗弄着灼芙反问。灼芙甚是乖巧,不哭不闹,只用小小的手掌握着安檀的一根手指,安檀温声细语,似乎只是家常闲话,“否则,姐姐也不会独来与我说。”
姜梁玉不置可否,只是凝望这安檀,轻声道:“并非忍不住,但有一线扳倒她的希望,我都不愿错失。臣妾所图,不知娘娘可愿襄助?”
安檀亦不明言,依然瞧着怀中的灼芙缓缓道:“恕我直言,扳倒昭贵姬的契机确有许多,姐姐忍了那么久,为何偏偏挑在这个时候?”
姜梁玉反问道:“娘娘自入宫来多加防范,不也不曾彻底伤及昭贵姬的根本?”安檀语塞,姜梁玉续道:“宫嫔间的小打小闹,如何及得上前朝后宫相互制约,令人束手缚脚?届时瞻前顾后,何愁不能一击而中?”
安檀收紧怀抱,把灼芙搂在怀中,抬起头以灼灼目光与姜梁玉坦然相对:“姐姐下定决心,我便没有不助的道理。但姐姐应知,涉及前朝,便是多有不可控之所在,一但有差错,恐怕不能如姐姐所愿”
“哪又如何?”姜梁玉眼底多了几许决绝,却仍是温和的神色,这样的温和似乎渗透到她的骨肉中,无论心绪如何,皆不为所动。姜梁玉抿唇续道,“左右也是等着,如今有了契机,试一试也无妨。”
“也好,”安檀点头应道,“府中旧人多避世,姐姐肯再淌这混水,决心之深,檀儿着实敬佩。一举扳倒昭贵姬不易,至于韦锡,自作孽不可活,自然要先下手为强。”
姜梁玉勾起一丝笑道:“韦锡身负命案,自然要快刀斩乱麻,但昭贵姬终究是宫里人,牵连不大,但足以让她自乱阵脚。”
安檀不由蹙眉,逗弄灼芙的手也放了下来。她入宫这一年来,寻了不少昭贵姬的错处,却屡屡无疾而终,心底不由忐忑。灼芙似乎感受到了安檀的忧虑,咿咿呀呀挥舞着小手去拽安檀领前的玉扣。
姜梁玉自知不瘟不火、也并非急事,于是疑惑于安檀的焦灼。正欲询问,安檀便已经握住灼芙的小手道:“姐姐且候一候,今夜大约可以送姐姐一份大礼。”
安檀素来不说空话,姜梁玉自然知道她的性情,按捺下疑惑,温声笑道:“娘娘既这样说,便必不会让臣妾失望,臣妾也乐得看一场好戏。”
安檀瞧了瞧天色,估摸着时辰尚早,便同姜梁玉摆了棋对弈,安檀不由叹道:“熙妃姐姐棋艺过人,宫中只怕无人能敌,只她如今恼我怨我,个中滋味,冷暖自知吧。”
安檀虽只是一言半语,却是酸楚毕露,姜梁玉道:“娘娘莫分神,只怕这一局也要输呢。”
安檀心知姜梁玉有意宽慰,便收了心思落子。阳光浅移,落在案上的阳光缓缓移到了安檀面上。安檀肤白胜雪,垂眸捻子,只避不开阳光打在眼睑,安檀心绪不宁,难以心静,半日下来输多赢少,也逐渐兴味廖然。
只是姜梁玉兴味正浓,安檀只得作陪,总算挨到用膳的时候,这时小怀子推门进来回道:“娘娘,备齐了,合欢宫的人手也打点好了。”
安檀眉心一松,已有了几分喜色,问道:“那处可是允了?”
小怀子答道:“回娘娘,顾怜姐姐去回了话,当即便允了,似乎早有准备似的。”
“这样也好,”安檀安了心道:“先布膳吧。”
小怀子应了退下,安檀已无心棋局,便问如玉道:“今夜皇上吩咐了哪宫掌灯?”
如玉道:“去问过了,皇上翻了容贵人的牌。”
安檀将捻着的白子落在棋篓中淡淡一笑道:“皇上宿在翊坤宫最好不过了,只可惜不能叫容贵人一同看戏,”安檀说罢便推乱了棋局笑道,“姐姐也且歇一歇,便在我这里用膳吧,时辰还不到呢。”
“还不到么?”姜梁玉瞧着乱了的棋局可惜道,“这一局胶着难解,乱了也好,省的劳心费神。娘娘既能将合欢宫一并打点,便是贞慎夫人亦牵涉其中了。
安檀抬眼看着姜梁玉恬然的面容,笑道:“若无合欢宫相助,只怕难以成事。”
“容臣妾斗胆一猜,”姜梁玉垂眸浅笑,“既娘娘与贞慎夫人一手策划此事,那么安雅贵嫔的棺椁与娘娘与贞慎夫人难脱干系。”
安檀笑赞道:“姐姐睿智。”
姜梁玉将手中温热的棋子丢在棋盘上,叮铃脆响伴着棋盘沉闷的声音,姜梁玉声线中多了些欢快:“娘娘乱了棋局,便也乱了宁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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