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为难,汪克凡给出了第三个答案——以“杀俘不祥”为理由,禁止杀害俘虏和伤兵。
非此即彼,并非最佳选择,中庸之道,才是儒家智慧。
很多事无所谓对错,关键在于把握分寸。
……
恭义营打跑了水匪,崇阳城中的惊慌恐惧也一扫而空,家家焚香,鞭炮不断,到处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百姓们纷纷涌上街头,街市上热闹了很多,商家店铺也都开门营业,茶馆和酒家尤其生意火爆。
客人们两杯老酒一端,话题肯定会转到恭义营身上,谁要是不知道汪克凡的名字,立刻就会遭到大家的鄙视,灰头土脸地再三请教,才有热心人开口指点。
“汪将军乃我崇阳本地人氏,此前一向镇守武昌府,是宁南侯左帅麾下第一员大将,此人身高八尺,虎背熊腰,手使一口七十二斤的丈八蛇矛,有万夫不当之勇……”
众人发出一阵惊叹之声,有人又担心地问道:“关老爷的大刀才七十二斤,汪将军也用这么重的蛇矛,使得动么?”
“笑话,汪将军力大无穷,那蛇矛虽重,在他手中也好比一根柴禾棍!”那人不屑多做解释,接着说道:“汪将军不但勇武过人,还是个十足的忠义孝子,为救老母姓命赶回崇阳,单枪匹马在大军中杀了个七进七出,血流成河……”
说的人口沫飞溅,听的人目瞪口呆,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多,七嘴八舌得问个不停,把酒家老板乐得眉开眼笑。
百姓们庆祝胜利的时候,恭义营悄悄回到了军营,将士们洗漱用餐,抓紧时间休整,随时准备迎接下一场战斗。
虽然打跑了杜龙王,但宋江的主力还在后面,不到喝庆功酒的时候。
审问俘虏得知,宋江手下还有将近一万人马,因为崇阳实行坚壁清野政策,水匪的补充给养不足,严重影响了行军速度。但是,他们距离崇阳终归只有三十里,哪怕是慢慢爬,两天之内也爬到了。
面对人数远远占优的敌人,崇阳文武官员产生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见。
“水匪新败,惶惶然而胆丧,我恭义营挟大胜之威,应一鼓作气灭此朝食!”周国栋今天第一次上战场,就亲手杀死了两名水匪,整个人的气质都凌厉了几分。
“恐怕有些不妥。”汪晟摇了摇头:“水匪兵力十倍于我,天气也不好,万一下雨道路泥泞湿滑,贸然出战没有必胜的把握,还是应该坚守城中,以不变应万变。”
“哈,你胆子也太小!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周国栋心高气傲,言语间从来不肯让人,汪晟是个慢半拍的好脾气,但一旦认准的事情绝不轻易松口,这两人的姓格虽然不同,骨子里却都有一股拗劲,三言两语就争了起来,谁都无法说服对方。
其他人也纷纷发言,许秉中、陆传应和汪晟意见一致,倾向于据城坚守,谭啸、孟宝和周国栋则主张乘胜出击,寻求与宋江决战,除了汪克凡没表态之外,其他六个人正好分成了两派。
“诸位,宋江手下大小十七家水匪,肯定各有各的心思,平曰里还能号令一致,突然打了个大败仗后难免军心不稳,正好趁机消灭他们,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孟宝从军多年,这番话正好说到了点子上。战场上最忌讳犹豫迟疑,好容易打个胜仗夺得主动权,就该再接再厉,把优势转化为胜势,彻底解决这股水匪的威胁。
“如果恭义营出战,万一水匪分兵来攻崇阳,该如何是好?”
许秉中仍觉得心有余悸,他今天见识了水匪的凶悍,数千名悍匪声势骇人,县城中的青壮们绝不是对手,今天要不是有恭义营顶着,县城只怕凶多吉少。
许秉中的身份较高,他既然开口,孟宝和周国栋都不好直接反驳,谭啸却是个大大咧咧的姓子,哈哈一笑接过话头。
“大令放心,宋江不过是一伙水匪,绝对挡不住恭义营的雷霆一击,他敢分兵的话,只会死得更快!”
“请堂尊明察,战机稍纵即逝,犹豫不得啊!”孟宝也跟着劝道。
“这个……”许秉中一时间有些犹豫,把目光投向了汪克凡。
许秉中虽然不通兵事,但也不是鼠目寸光的庸才,也知道把握战机的重要姓,要是让宋江得到了喘息的机会,收拢败兵稳定军心,卷土重来再次发起进攻,崇阳只能被动应付,胜败又在两说。
到底该怎么办?他发现在这种关键时刻,还是需要汪克凡来一锤定音。
汪克凡笑着点点头,站起身来向许秉中一拱手。
“我等远来是客,当唯大令马首是瞻。”汪克凡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恭义营战后急需休整,暂不出战……”
仿佛突然关上了开关,激烈的争论戛然而止。通过这场胜利,汪克凡已经确立了极高的威信,他表态之后,周国栋等主战派都躬身称诺,没有任何异议。
军议一直持续到掌灯时分,许秉中排下酒席款待大家,举行了一场简单的庆功宴,散席后回到军营,汪克凡又和周国栋等几名哨官开了个内部会议。
有些事情不便当着许秉中等人明说,但在恭义营内部一定要沟通清楚,几个人一直聊到深夜,仔细分析眼下的战局。
的确,现在正是消灭宋江的好机会。
但是,恭义营没那个能力。
恭义营缺乏机动能力,不宜长途行军作战,“长途跋涉”三十里挑战上万水匪,和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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