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见这小子装傻,又大声质问道:“刚才踹老夫的人是谁?”
唐骁回过神来,对着唐领班大喝道:“你们好大的狗胆,敢殴打当朝尚书”
领班嗫嚅着嘴,想开口反驳,但这种气氛实在不敢跟唐骁争吵。跟唐骁吵架甚至打架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万一让于尚书心烦,人家只需要对下面的人努努嘴,他一个小小领班就死无葬身之地。没办法,在于谦凌厉如刀般的怒视下,唐领班只好继续进行忏悔模式,一下接一下的自扇耳光,这幅场景,配上一段瞎子阿炳拉的《二泉映月》当背景音乐就更贴切了。
唐骁跟于谦看的都分外解气,于谦还有点意犹未尽的看了唐骁一眼,这眼神,让唐骁心惊胆战。
过一会儿,于谦的气消得差不多了,就让唐领班结束了忏悔仪式,很大方的表示这件事情不予追究。毕竟于谦在朝堂上混得时间不算短了,打架斗殴这种事见的不少,前些日子不是还把那谁给打死了吗?跟那比起来,今天这场斗殴只算做毛毛雨。再说只是误伤而已,在揪着这事不放未免失了长者风度。
蒙古人的细作来刺杀人数应该不会很多,毕竟这是烟华之地天子脚下,蒙古人还不敢那么嚣张。唐骁带的八十人差不多够用了,但是东厂要硬插一脚唐骁也没办法。这一场打过后,双方都有了默契,那就是谁也不退出,番子校尉各管各的,互不干涉,厂卫共同保护这位大人物的人生安全。
是机遇也是挑战,大伙都清楚要是在即将到来的危险里保护了于尚书,这将是多么大的功劳,于谦成了厂卫争抢的一块肥肉,互相绝不退让。
本来唐骁是要观察地形的,一场群架打下来又想起了自己的目的,带着人将于府勘察了一遍,仔仔细细的布置明暗哨,觉得没有死角了才作罢。
一百多人住在于谦府里肯定是住不下的,还好厂卫中人都是经常风餐露宿,倒也撑得过去。
第二天一清早,于谦便去了兵部,敌人已经近在咫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打过来,实在是不敢有松懈。昨天于谦回府只是为了跟家人交代下做做准备,不出意外的话在打退敌人之前是不会回家了。
唐骁对此没有什么意见,他的任务就是保护于谦,至于于谦在哪对他来说区别不大。
在兵部办差的时候唐骁就在值班房里坐着等,无聊了就跟旁边的人唠唠嗑,于谦要是出衙去巡视,唐骁就得寸步不离的跟着。当然,那个讨厌的东厂领班也跟着,阴魂不散。
根据情报,蒙古人攻击的目标应该是北京外城九门,此九门分别是:德胜门、安定门、东直门、朝阳门、西直门、阜成门、正阳门、崇文门、宣武门。
这也就意味着兵力起码得分成九份,于谦于尚书对此不敢有丝毫大意,一处处的亲自巡视完才肯罢休。
一路上各个军营的情况都算正常,虽有些大大小小的毛病,但总体上还算不错。毕竟大多数都是从外地调来的,那些陋习一时半会改不了,于谦对此心知肚明,也不苛责太多。直到巡查的最后一站德胜门,这是北京城北面的门户,正对着蒙古人的大军,一旦来战,这里必定是最激烈的战场,但是映入于谦眼前的景象让他大皱眉头。
军营里的人年龄在十六到四十之间,人员还算是精壮,但是身上没有多少行伍之气,说白了就是一群新兵蛋子,或者干脆就是临时招募来的农民。这群人站没站相,斜斜歪歪的靠在柱子旁,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唠嗑闲聊,丝毫看不到大战将至的紧张气氛。
于谦怒哼一声:“如此成何体统!这里是谁管事?”
一名总兵模样的军官急忙上前来,二话不说在于谦面前跪下了:“营里是末将管事”。
“兵部三令五申要加紧操练,现在大战在即,竟然还是一副懒散的光景,你作何解释?”
“尚书大人,不是末将不肯用心操练,实则朝廷粮饷发放不足,底下将士不肯实心用力”总兵一脸苦相,很无奈地说道。
“哼!怎么可能?老夫给每个军营分拨的粮饷都是余额的,怎么会粮饷不足!”于谦面有不愉之色,黑的随时能下雨。
“不瞒大人,兵部拨下来的粮款只有不到七成,户部的人说现在国库粮饷不足,能发这么多已经相当不易……”
“一群混账!”于谦忍不住了,怒骂了一声,不知道是骂眼前的这个总兵还是在骂户的人。
总兵期期艾艾不好接话,只好跪在地方把头埋低。
“你先起来吧,去跟将士们说,缺的粮饷马上补齐,务必要稳定军心。要是军心不稳,我拿你是问!”
“是是,末将这就去”
“嗯”
总兵站起来对于谦一拱手,退了下去。
于谦脸上乌云密布,谁也不敢出声,都静静的等他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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