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嘉宁匆忙地挂断电话,拿着手机就往外跑。
电梯一直停在别的楼层,她心焦地一遍又一遍按着下行键,不停地按亮手机屏幕。每一分钟的流逝都让她非常焦虑。
好不容易跑到了大堂,看到空荡荡的前台只有几个服务人员一丝不苟的站着。她心里一阵失落,一丝丝刺痛从脚踝上传来,这是刚才在下电梯的时候不小心崴了的。
她一瘸一拐地走到前台。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服务生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你好,我是唐嘉宁,1806的,刚才打电话说我有东西在这里。”她强撑出一副优雅大方的样子,微笑着说,“他人走了很久了吗?”
服务生热情满面地给她递出一个塑料包,说:“您说刚才那个先生吗?我给您打完电话后,他又折回来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刚离开没多久呢。”
她把那个塑料袋接过来捧在手里,还是温温的,外面的袋子上写着:“于记砂锅粥”。
她突然觉得非常惊讶。
因为这个店的砂锅粥是她大学那几年最爱吃的,藏在一个小弄堂里面,非常难找。其实生意也不是特别好,但是她就是觉得有一股熟悉的味道。那时候每次唐嘉宁不开心,沈纪行都会开着车绕大半个城市去买来哄她。
她忽然有些迷乱了,这是巧合吗?难道给她送粥来的不是时东吗?
毕竟她这么晚还没吃饭,只有时东知道;可她爱吃的这家店,却只有沈纪行知道。
“不好意思,这个再在你这里放一会儿,我马上来。”
她又将袋子递回给前台,忍着脚上的疼痛,往门口走去。
酒店正门对着一条繁华的马路,车如流水不息,五颜六色的灯光扑面而来,打在人的脸上,形成点点斑驳。
唐嘉宁就站在大门正中央,陆续进出人从他身边擦过。
她神色迷茫,在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和幽深的夜色里寻找着。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城市有那么多人,有那么多张脸,却没有一个像他。
终于,她在酒店的露天停车场上,在一棵大叔的阴影下,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车,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就在不远处。
他半坐在车子的引擎盖上,低着头。不一会儿,好像掏出了什么,随后出现了一团亮光,原来是打火机。
唐嘉宁看着他一只手拢着打火机里窜出的火苗,手心里马上现出一个红色的光球,前倾着脖子去就火,半张脸瞬间变得清晰。
那个深邃而忧郁的眼眸、微蹙而浓密的眉毛、硬挺的鼻子、薄薄的唇,可不就是那个一天之内将她心里那潭水搅得混准不堪的时东!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那一点火星,被举起来又放下,放下了又举起,反复着。
她觉得放佛他们之间隔着一层厚厚的浓雾,她吹不散也化不开。于是她向着那点微弱的光慢慢移去,每一步都带着迟疑和不确定,走走停停。
突然她看见他燥怒地将烟头扔在了地上,狠狠地吐了口气,转身将手重重地撑在车顶上。
他的脸埋在手臂里,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觉得那一定一副是让人心疼的样子。便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时东就那样撑了好一会,好像经历了一场艰难的自我挣扎,然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他用力地车门拉开,准备跳上车走人。
这时,突然有个人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
他一下愣在那里,脑子突然炸开了。
那么柔软的身体,带着丝丝的体香,是多少次出现在他的幻想和梦中啊!他不禁开始颤抖,大手缓缓地覆到他腹部的那双纤细的小手上,包裹住,反复摩挲着她的手背。
他第一次发现,她的手竟然那么冰凉。
“嘉宁,是你吗?”他的声音抖得厉害,非常沙哑,听起来却是非常性感。
“恩”唐嘉宁点了点头,脸颊摩擦着他的后背。
他想要问点什么,刚准备开口又咽了回去。他怕他一开口,这个美好梦境就被打破了,他怕她说出一些令他难以接受的话。
比如,对不起;比如,再见。
就这样过了良久,身边的车开走了一些,又停进来一些。
直到他感受背后有星星点点的潮湿,才轻轻地掰开了唐嘉宁的手,缓缓地转过身,面对着她。
没有说话,只默默地伸出手抹掉了她眼角的泪花。
他没有就那样将手拿开,而是停在她的脸颊上,拇指一下一下温柔地抚摸着,像是珍惜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
突然她开口了,“很想跟我在一起吗?”
她不敢看他,只低着头,看着他衬衫的最后一个纽扣说,“可是你知道,我还没有完全从沈纪行的阴影里走出来。”
时东贴在她脸颊上的手瞬间僵住了,他读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她是要让他彻底死了这颗心,还是要来成全他这颗心?
想了半天,他终于悄悄收回了手,插回到口袋里。
“我知道了。”他看着她,语气十分缓和,好像失落中夹杂着一些庆幸和豁达,“这样也好,本身也不见得是一条好走的路,从开始就把我拉回头,也算是为我好。”
在唐嘉宁的事情上,他总是悲观的。
“曾经我一直觉得最大的困难是我们在一起之后的那些世俗的矛盾。后来才发现,原来‘在一起’这一关就出师不利,全军覆没。哦不,甚至我从来没有走进过战场,一直只是个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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