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凌绝袖上任,非但连派香这档子事都省了,更是堂而皇之地在这礼佛地纠缠于翎绮沂身上,连斋饭也改了茶点,殿内还置了数张麻雀台子,倒真有了些家里过节的味道。
“摆着的耍儿把戏是给大伙儿解乏用的,果品一会儿九王会派人送来,若是在这殿上不尽兴,待晚上祈年酒后守夜时分还可再战,但有一点,”凌绝袖句子说得长了,浑身又是一阵软,想咳又咳不出来,想喘也接不过气,只得攀了翎绮沂的手腕,让她接话:“襟儿和袍儿只许放爆竹,不许打牌。”
哈哈哈哈……
众人一听这句再看翎绮沂那假正经的样子,不由大笑了出来,任凌绝襟和凌绝袍大叫着抗议也于事无补。
但笑的同时,众人心里也明倘了一点:从今往后,这院首夫人便名副其实了,若非如此,怎会有人能知道别人说话的下半句?
只是谁也想不到,这由凌绝袖口中道出的主意,其实是翎绮沂循着王府的规矩交代了让说的,她哪会有不清楚的道理。
就在满屋子人各自衔着口食举手斗牌时,九宫寺方丈若空领着几个小和尚从前殿回来了,殿内众人一见这个面容严肃的老和尚立刻收敛了行为,唯恐自己在佛祖门生面前做出什么违了规矩的事情,从此被流放佛祖庇佑的名单外。
但那老和尚并没有搭理他们这些财气之徒,只遣了小和尚们奉茶自己便只身上了高阶。
“老衲见过院首,夫人,愿院首与夫人四季安康。”
众人一听这话,不由愣了,上至凌家老大,下至膳房帮工都屏住了呼吸——佛家弟子本不应对权势低头,纵是见了皇帝,说不跪便就有了不跪的理由,但此刻,若非凌绝袖笑着摆手,看那老和尚那半倾下去的样子真真是要把头磕在扶马阶上才算了。
“戊师不必多礼,而今我任了院首,却依旧是您的小辈,您对家父行的那一套就免了罢,只是不知其他九位大师身在何处?”
众人听罢,这才明白,原来,此人便是界凌院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位护院僧之一的戊师。
传闻中,这戊师对奇门遁甲五行之术有极深修为,深得老院首厚爱,只因往年他们议事时都在殿后的住持居处,所以除了凌绝袖自幼就被内定为下任院首,老院首在处理这些隐蔽事务的时候总扯上她之外,再无他人识得十僧的真面目。
只如今,凌绝袖不往殿后去,只知趴在翎绮沂膝上睡觉,弄得戊师不得不亲自上殿问礼。
“回院首,他们都依您的意思在外寻找老院首踪迹,所以只有我在此恭候尊驾。”
老和尚倒是镇定,大概也是知道界凌院的功夫会产生何种的副作用。但看老院首练啸冰刺时也没有这般忘性,才短短两月的事情,竟已被她忘了个一干二净。
听出老和尚言语里的无奈,翎绮沂狠狠在凌绝袖贴着她腿侧的那只耳朵上捏了一把,凌绝袖吃痛,大概也知道自己又说了混帐话,赶紧打圆场:“啊,我还当他们在这大年里会轻闲些,不曾想诸位竟对老院首之事操劳至此。待我改日伤愈,必定带沂儿再登这九宫山重谢各位高僧。”
“沂儿,我乏了。”
凌绝袖隔着木帘望了眼画舫里正在喝酒划拳,棋牌麻将的众人,无力地握了握翎绮沂置于她颈上的手——这手是如此柔软细致,又如此有力,书画时捻笔如羽,练功时又劈金断铁;扶起自己的时候甚至不会让自己有接触的感觉,欺负自己的时候却又能让那耳根烫烫地发疼。
两月下来,自己竟已离不开这双手,离不开这个人,夜里若是没有她,自己怕是当真得把夜壶端到床上才能睡安心,日里若是没有她,这行走之事就必须得劳师动众。
抬起头望她,那眸子里此刻也已染了疲倦。
想这身份何等高贵的郡主,竟让自己使唤了整天,凌绝袖心中也觉得愧,可伤后这些天来,自己劳役她劳役得已经够多,也就不争这一日了。
就像她说的:嫁了你,就甘心情愿给你当牛马使了;你若觉得有愧,改日我也将自己放那火里烤烤熟,回头你来给我做牛马。
翎绮沂递过茶盅,使小勺舀了一口乌牛茶汤贴近她的唇。
“是不是想回院了?我这就让人牵暖辕来。”说着她作势起身,不想却被凌绝袖拉住手腕,怎么也不肯松开。
“今夜你就陪我在这儿寝了罢,里屋的床我看过,也不小。”
她说这话,本是担心翎绮沂因怕床小睡不好觉而反对,可没想到翎绮沂的脸噌地就红了起来,赶紧手忙脚乱地去遮她的嘴。
“这儿那么多人,你说这个做什么!”
“是不小啊。”
“好好好,我留下就是,我的小少爷,求你别说了成不成,若要叫旁人听了去,还不知得想歪成什么样呢。”看小如和几个丫鬟站在那儿,已经嘻笑成一团了,众人见此处如此喜庆,便也朝这一方软榻望来,她若再说下去,今晚下人又得送荷花被了。
为绝后患,翎绮沂趁着她还没出口更让人难堪的话连忙扶起她,并遣了谢儿到里屋去收拾,只留凌绝袖一人二丈金刚摸不着头脑。
这床大,什么时候也成了件可笑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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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着凌绝袖来到房中,翎绮沂这才发现她说的一点不假。
那床真的比家中攀龙附凤床还要大上许多,不仅如此,它还很长,目测而言将近一丈,足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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