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她面上的表情。
“呜呜呜……”胡苏叶只顾抽泣,“姐姐说去找杜家小少爷就不见了。”
“哦?”胡当归眉角一挑,伸出前爪挠了挠银丝般的胡子,不紧不慢地问道,“那杜天冬跑到哪去,同苏木有何相干?”
“那个……”胡苏叶渐渐止了哭声,低声细语道,“杜家小少爷说想去医馆看妹妹,之后就未回来,姐姐同我分头寻找,但夜了都还未发现任何踪迹,要是被杜大小姐怪罪了,那才了不得……”
“慢着,”胡当归拉扯胡子的爪子一滞,反问道,“苏木可不像你,那性子冷情又懒惰,怎会去管一个人间小孩子的死活?”
“这个……姐姐说去找就是了。”胡苏叶忽然吞吞吐吐起来。
“而且,那杜家三个老太婆竟然会让宝贝金孙独自外出?子盼曾想带他去医馆学医,却被老太婆们骂作居心不良,这会肯放他去医馆,想来倒是不可思议。”胡当归盯着眼前将头垂至墙灰的小狐狸,只见对方扭着爪子翻来倒去,坐立不安。
“啊,我猜,该不会是那杜天冬趁着午间老太婆们休憩小睡溜了出来,周遭家丁呢,反正无人敢带他出门,刚巧碰见你和苏木从医馆返来,于是威逼利诱软硬皆施让你们带他出去玩。”胡当归轻哼一声,果然见到眼前胡苏叶周身一震。
“五岁大的孩童,拿什么条件说服你们?”懒洋洋的语调忽然一提,未见威言恐吓,却有压迫感隐隐传来。
胡苏叶不语,只是蹲在墙头用爪子在身前画着圈圈。片刻,她悄悄抬起头,见胡当归冷冷盯着自己,又迅速将脑袋垂了下去,扭捏道:“那小子说带姐姐和我去杜家新开的酒楼吃遍美食,他说有栗子烧鸡、槽青鱼干、东坡肉、八宝鸭、糖醋排骨……”
“怎么不把你们做成糖醋狐狸算了。”胡当归真当是又好气又好笑。
“不过未去成的,距离晚饭时辰还早,我们先带他去了医馆,姐姐嫌闷着慌,说去酒坊帮手,过会再来把那家伙带回去。等我们返来,奶娘说杜家小少爷已经先行离去。姐姐开始还说定是那小子故意耍我们,但回到杜家时,才发现那家伙没有回来。”胡苏叶急了,手舞足蹈比划着。
“其实,那酒楼的烟熏醉鸡不错。”胡当归啧啧嘴回味道。
“……啊?”胡苏叶眨了眨眼,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亏你们修行百年道行,连个小鬼头都看不住。”胡当归一本正经叹道。
“所以姐姐叫我分头去找了,哎呀!”胡苏叶忽然回过神来,“不对,姐姐也不见了!”
“你们啊……”胡当归摇摇头,正欲开口,忽然,一声清脆的“哐!”声自府院内响起,仿佛是瓷器摔落,寂静之夜,分外清晰。
胡当归不假思索,纵身往围墙边的杨梅树梢一跃而下,穿过庭院,绕过廊柱,几个起落,已来到前厅之外。堂内透亮,灯火通明,大厅正中乃是一坐身持刀关帝像,背靠当墙,面冲正门。其下香供,烛台净瓶,狭长的供桌两端原本各立有一尊影青釉里红玉壶春瓶,此时西侧一只却碎裂成几瓣摔落于乌黑发亮的京砖地面上,不知何故,无人顾及。
抬目望去,堂内五人。胡当归的目光在各人面上飘过,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近门旁的杜家大小姐身上。靓影翩翩,容貌依旧,只是那素颜比以前更过消瘦,隐隐可见一分疲惫之色。胡当归静静地望着她,一双棕眸清如净潭,深不可探。
关帝像前立着一名珠光宝气的老妇人,却正是过身的杜老爷原配夫人。她早生华发,身形微偻,此时正一手扶着红木高椅的扶手,一手指着杜子盼的鼻尖,声色俱厉骂道:“好你个蛇蝎心肠的狐狸精,早知你心怀不轨,快将我的宝贝孙子冬儿还来!”
“大姐您别动怒,这杜小姐摆明不肯将天冬下落道来,若是逼得急了,指不定就差人下手斩草除根,那可就为时已晚。”一旁的半老徐娘不冷不热说着风凉话,她头挽珠髻,纱裙拖地,摆着是副贵人脸,行得是那小人事。她搀扶老妇人坐下,却幸灾乐祸地火上浇油。
“况且街坊邻居都瞧见了,就是那两名不知哪来的小丫头带了天冬过街而去。这引狼入室说的好,狼子野心跑不了,杜大小姐带进门的人,就算没个来历,谁敢问句不是呢。”半老徐娘原是杜老爷二房,此时极尽嘲讽之语。
杜子盼双手抱胸,盈盈而立,既不反驳,也不声辩。下座高椅上坐着一名纤弱的年青妇人,垂首啜泣,不时用手中丝绢遮目拭泪。身旁一名老妇软声细语安抚她,却又时不时地抬起头偷瞄堂中各人面上表情。
“小姐。”一名青衣布裙的中年婢妇急急走入堂来,她目不斜视,侧身面向杜子盼行礼,沉声道:“杜总管来报,寻遍四纵五横七街八巷,尚未找到小少爷。”
闻言,那坐着的年青妇人几欲昏阙,泪水止不住地滚落下来,她抬头哀求般地望向杜子盼,哽咽着说道:“姐姐……求您莫要杜总管他们回来,继续寻找可好?”
“你这做娘的还求着她!”老妇人本是歇着气,忽然又提声高喝。那年青妇人受惊,又是埋头抹泪,嘘唏不已。她不敢看向老妇人,却又忍不住频频向那杜子盼望去。
“那杜子腾可与杜正同行?”杜子盼开口,却是不愠不火。
“回小姐,杜总管说杜少爷仍在……勾栏院中,只道过会便出外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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