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我没有,饮食也很正常,只有在和牛奶和豆浆时会吐,想来是你不喜欢。大一些了,听琵琶和古典乐你很喜欢,听到口水歌你就抗议……”
“呵呵,居然和现在一样。”
“在怀你的时候母亲去世,我有些郁郁——她是我世上唯一的亲人,所以早产导致你先天不足。答应了你父母要好好把你生下来,让你健健康康的,真是对不住。”知道关宁的身份之后,她手上的红线便是方从文心头的一根刺,她责怪自己。
“灵魂的问题和躯壳有什么关系?这不关你的事情。若没有你,我压根不会出生。或许我没有出生更好,这样你就不用为难了。”
“关宁,我没有这样想,也不会这样想。”
“所以……”关宁深深吸了口气,问道:“所以,只是因为这个?”
只是?这个事实已经让她疲惫不堪。“你以为还有什么?”
“我和我妈像吗?”关宁小心翼翼地看着方从文,不想错过她面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这一次方从文没有明白关宁的意思,想了想说:“你是你父母的女儿,完全遗传自他们。我只是作为一个容器一个中介生了你,并没有……”
“啊……原来你也知道。那么,我和我妈像么?”
察觉出关宁言语里的戾气,方从文皱了皱眉,“像,但没有像到看到你就想到你母亲的那种程度。”
“那么有没有像到,看到我联想到我妈的程度?”
“没有。”方从文喝了一口咖啡,第一次发现拿铁也有些发苦,“关宁,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以为你把我当作我妈,我以为你喜欢的是我妈——你的邻居姐姐。”
“……你……”
“你们行事鬼祟由不得我不这样想,而且当初,你和我妈的关系不错,我爸也有过这样的想法。”毫不犹豫的,关宁就把她亲爹给卖了。
“呵……你这是……荒唐。”
“我也觉得,可是谁让你前脚跟我分手,后脚就跟我妈约会去了呢,她还安慰你。哦,今天我们见面,想必你也跟我妈报备过了吧。你看,由不得我不想,我们的事情同她有什么关系。”
“关宁……”一经提醒,方从文便差不多了解了事情的全貌,包括那天关宁的那通电话。方从文发现,眼前生着气的少女比她想象得要聪明许多,还能够隐忍。她不觉得自己在二十岁的时候,能看着母亲安慰恋人而不动声色。
说完这些,关宁并不觉得快意,反而消沉地靠在沙发上,似是用光了所有的力气。“我不知道要怎么做。从文,我爱你,我想你,但这一点并不足以作为让你别离开我的理由。”她无法左右方从文的决定,就像她无法对父母的决定做出抗议一样。抗议之后,她还是需要遵从父母的决定,因为他们总是有一个理由——『为她好』,她亦无法否认这一点,他们确确实实为了她好,为她做了许多。和同伴比起来,云锦和关岩开明、关心地无可挑剔。
当关宁意识到自己无能为力时,有些茫然。她比同龄人更懂得许多道理,她无法用自己的爱去要求方从文爱她。她甚至害怕自己会给本就疲惫的方从文带去更多的压力。明白得越多,越是无助,宛如坠入虚空之中,无所凭借,无所攀援,要掉往何处,她不晓得,她只知道自己在不停地下坠,下坠,仿佛没有尽头。
“呵,原来,我真是什么都做不了。”关宁嘴角弯着笑容,眼里含着泪水。“明明你都知道,我和你没有任何亲缘关系,没有任何法律关系。我和你,是两个独立的个体。”
方从文没有作声,她的痛苦不亚于关宁。知道是一回事,是否介意是另一回事。关宁没有她的体验,她对着面前的人,无法不想起自己是如何怀胎,如何将她生下的。
“对不起,我想我没有办法再继续对话,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下次……如果还有下次的话。”关宁起身招来服务员。
方从文说:“我来付钱就好。你路上小心。过几天我们再谈。有一点请你务必知悉,我对你母亲没有别的想法,除了我爱着她的女儿这一点让我对她略有歉意。”
“从文……”
“唔,改天再谈。”
关宁还没到家,云锦就已经从方从文处听说了关宁知情的消息。关岩没有忽略妻子接完电话后凝重的神情,整个人像是被乌云笼罩。有什么事能让妻子阴郁至此?女儿还是方从文?
“是不是有些事情我该知道你没有让我知道?”
云锦叹了一声,点点头,“你确实该知道。宁宁知道自己是方从文生的。”
“她有什么反应?”关岩不觉得女儿会不理解,亲生爹妈总是亲生爹妈,最多对方从文亲切一些,感激一些,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没有什么反应,她不觉得自己和从文有血缘关系或是亲情关系。”
关岩的脸放松了下来,“我就知道她明白事理。”
“呵,你以为她是为什么这样明白事理?”
“还不是因为我们教导有方。”关岩开了个玩笑。
云锦狠狠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坐到沙发上。等一下关宁就要回家了,她要同她说什么,而她又会同她说什么。她心乱如麻,总觉得怎样都不好,怎样都不对。
“老婆大人?”关岩坐到她的边上,讨好得给她捏捏肩膀。
“你还记得我问过你要是宁宁和小姑娘在一起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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