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着火光的方向继续前行了半个多小时,灼灼的热浪愈发难以忽视,迎面而来。废土忽然“啊”了一声,摘下呼吸面具皱了皱鼻子,说:“果然。”
安息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也学着照做,他刚一吸气就被刺鼻的气味呛得叫了起来:“这什么啊!”
废土重新戴上面具,说:“硫磺的味道,那不是着火,是岩浆。”
安息愣住了,半天才问:“岩浆……不是地心深处的东西吗?为什么会跑到外面来?”
废土本想解释,看见安息一脸期待的表情瞬间了然,不抱希望地问:“你想看看吗?”
安息不出所料地猛点头。
走到足够近的时候,便能清楚看见大地的全貌。
岩浆交织出一道道河流,好像什么猩红的刀伤,或是艳丽的纹身,几乎是静态地遍布在焦黑的大地上,把原本单调的黄沙石土修改得面目全非。但其实它们并非静态,只不过因为太过明亮而叫人难以直视罢了。熔岩一刻不停地生长着,带着不容拒绝的蛮横和摧毁一切的强势,一步一步侵占着新的土地,将原本在那里的不论任何东西——不论是一块石头,还是一个生命,都尽数吞噬。表面冷却的黑色外壳又被里面不断滋生的红色浆体缓缓顶开,好像寄生在里面的怪物终于剖开胸口皮肤而出,冲天空发出挑衅的怒吼。
这已经根本不像地球了。
两人戴上护目镜,看着这一幕出了神。
安息问:“还有多远啊?”
废土说:“理论上就快要到了。”
他这样回答后,才想起拿出地形扫描仪和指南针对照——两人被眼前的岩浆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竟没意识到虚摩提已近在咫尺。
望远镜下,已经能够看见天空中密密麻麻的航空艇,规模之大,一路延伸到天际也望不到边。
安息瞧见这幅场面,也不由得兴奋了起来——从大约一年前初次离开避难站开始,他们一直都在朝着虚摩提曲折地前进,而此时此刻,是真的近到能看见了。
安息提议到:“不然别绕了,小心一点,就这样往前走?”
于是两人顶着高温,小心翼翼地在岩浆河流间穿梭,寻找凝却的边缘前行,可刚走出没几分钟,不远处忽然一声巨响——地缝受不住来自地心的压力而爆破开来,喷溅出漫天火花。
废土连忙说:“算了算了,太危险。”
岩浆的亮度叫人根本感知不到天在逐渐变黑,两人绕着地龙崩裂的外沿一路蜿蜒前行,走到肚子都开始抗议。废土一看表才意识到时间已经不早了。
也好在岩浆周围太热太亮,一路上几乎没有变异怪物靠近。
又不停歇地步行了将近一个小时,岩浆咕咕咚咚的声响被渐渐抛在身后,废土忽然一把拉住安息,急切地说:“你听见了吗?”
好一阵子没走过这么长时间路的安息已经累到不行,没精打采地莫名道:“啊?”
废土将食指竖在嘴边:“听见了吗,海的声音。”
于是安息连呼吸都停住了。
他屏息凝神,起初,他什么都没听见,随后,他耳朵隐隐捕捉到了——一些细微的沙沙声。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又静静地重新将肺部吸满氧气,终于追上了这些声音的节奏——那是一浪接着一浪,海水拍打在海边的声音。
只是天太黑了,海水也是漆黑,根本分不清楚陆地在何处停止,而海洋又从何处开始。
废土蹲在地上叫安息给他打个应急光,从包里掏出自己的夜视镜递给他,说:“戴这个。”
安息戴上后立马叫嚷了起来:“这什么啊,绿乎乎的!”
废土不理会他的抗议,把兜帽拉起来盖在他头上:“怕你天黑看不清楚摔跤。”然后又不死心地补一句:“免得耽误进程。”
安息一把掀掉兜帽,嘟嘟囔囔道:“早就没太阳啦。”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一会儿,渐渐习惯夜视仪的分辨率,满眼冒绿光地跟着废土继续前行。
终于,安息靠近到能清楚看见天空中那些亮着的并不是什么星光、而是一艘艘的循环艇时,海浪的声音已经不仅拍打着他的耳膜,而是直接撞击着他的胸膛,废土一把揭掉他的夜视仪,大海和虚摩提就这么突然呈现在安息眼前。
安息还以为自己不会再为星空而震撼了。
但这里却拥有着最别致的夜空——没错,是整片天空。
在最外圈,散落着各式各样的小型私人循环艇,像漂流到一半被星星吸附的太空垃圾;往内一层漂浮着更大型的循环艇,密密麻麻,数量成百上千,如同卫星组成的绚丽环带;而最核心的——远到几乎看不清的——是虚摩提的核心主城。单个面积就堪比一个岛一般的浮空艇遮天蔽日地连在一起,上面没日没夜地亮着灯,比星空还要密集明亮,亮到在晴天也看不见月亮。
一块新的大陆,一颗新的星球!
废土也没有说话,和他并肩看着这壮景。
他们所在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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