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干不出屠城的事吧?”
“沐公在您围城之下,还能绕过发兵,所带之人不会超过三万。我见那尸堆……粗粗算算,怎么也有八九千,若留着,便是极大的祸患。”卫桓恭敬道:“无论她愿不愿意,也只能屠了。”
丛苍澜瑚目露凶光,道:“可那是我的兵!你却很尊崇郎怀?”
卫桓后退了半步,道:“虽是各为其主,但沐公智计,我一向敬佩。”他也惧怕,但仍旧说出了丛苍澜瑚最不想听到的话。
丛苍澜瑚道:“那你说说,郎怀现下拿没拿下疏勒?”
卫桓心有戚戚然,道:“照常来说,应该不能。但看循州城的情形,只怕会有变数。赞普若信得过我,倒是有一计献上。”
他重新站定,道:“无论她攻得下攻不下疏勒,都得去。咱们快马加鞭赶上去,也定是赶不及。不落照常行进,以节约体力。若沐公攻打不下,定从此退兵,赞普以逸待劳、守株待兔便可。若沐公侥幸夺了疏勒,她兵力不足,是定然守不住的。赞普从两门猛攻,她顾此失彼,定能一举夺回!”
丛苍澜瑚点头,眸中渐渐亮起来,道:“果真是好计。”
卫桓只道自己讨得了丛苍澜瑚的欢心,正打算再进几句,却猛然觉得心口一凉。
丛苍澜瑚反握横刀,正从他胸口抽刀出去。
“你是很聪明,但聪明得我很讨厌。”丛苍澜瑚拿过一条丝绸手巾,擦拭着刀身上的血珠,“这把刀是李迁送给我的,死在你故主的刀下,你也可以瞑目。”他冷笑,既然已经知道该如何做,卫桓这等人,他自然看也不愿再看。
卫桓在沙地上抽搐片刻,很快气绝。他怎么也料不到,分明固城说过,丛苍澜瑚颇看重郎怀,自己直言推崇怎会惹来杀身之祸。
沿着别兹暗河出发,郎怀加速行军,很快抵达疏勒城外的隐秘处。他故技重施,仍由隆尔逊领百余人,此次却不执金箭,而是扮成商旅混入。他们不为破城,为的是救人,还有联系疏勒城中留存的不良人和郎氏钉子。
作为西域重镇,往来疏勒的商旅本是绝不住的。如此萧条之下,每日进出城的商旅,仍维持在十来支。逻些需要这些人沿着葱岭通过于阗输送丝绸瓷器茶叶,丛苍澜瑚在掠夺了这座富饶城池的财富后,也允许了商旅的行为,只是在税率上,开价更狠。
此次入城的有陶钧,他带着印信负责联络不良人和钉子,也是想看看能否借着商旅将人送出来。然而度量之后,陶钧便知艰难。
他们如今歇在疏勒东市寻了家客栈住下。
陶钧打探消息归来,寻到粘着络腮胡子的安牧,道:“咱们的人递回消息,被抓的诸国贵族足有七八百人,按着层级,被分别羁押在城主府、西市。疏勒城足有守军五万,守军警惕,城主府更有重兵把守。靠商队运送一二人或可成事,七八百人便是天方夜谭。”
安牧咬唇道:“父王母后在此,我不能不救!”
陶钧低声道:“公主不可意气用事!明日我跟商队混出城去,找爷商量对策。你们在城中务必谨慎小心。”
情况比预料中复杂,郎怀拧着眉毛,苦思对策。后有追兵,前有拦路虎,当真是出征以来最艰难的局面。
“爷,拿个主意。看那情形,安牧公主按耐不住的。”陶钧也紧张,道:“要不……算了?”
郎怀叹气,随手捏了根水边的杂草咬住,道:“算了?那可不成。”她咬着草根,主仆二人缓缓回到营地。
郎怀道:“没办法了,准备强攻吧。”
诸国营中但凡机灵点的,都被郎怀化作商旅,分三批混进疏勒城。他们这些汉人自然不能冒险,而这些汉子却是最合适的人选。最后一批进去的人里,便有路老三。
“三哥,土蕃寅时二刻交换城防,是唯一的机会。你手里加起来,也就只有五百人,切忌优柔寡断。届时我会猛攻西边,你们依计得手后,借机从城南脱身,接下来怎么走你都知道。无论事成与否,三日后咱们在葱岭汇合。”郎怀仔细交待着,又道:“若果真西市难破,救了楼兰的人,打晕安牧也得把她给我带出来。”
“阿怀你放心,我知道分寸。”路老三拉上兜帽,理了理腰间挂着的荷包火镰和各色小物件,颇有些不自在。
二人在营前洒酒为别,路老三踏着大步离开,留下郎怀,怅惘忧怀。
到了时间,郎怀亲自领兵,一行人分作两批,一批人绕过疏勒,埋伏在路老三突围而出的路上接应,一批跟着郎怀,发起此次出兵最为艰难的一战。
这些新兵跟着郎怀横穿死海猛进,攻克于阗,对于郎怀早已奉为军神。何况郎怀早已训得他们令行禁止,虽没有当初百炼征西军股子里的桀骜气魄,却也渐渐磨练出了血性。
一行虎贲军借着夜色掩映身形,尽力靠近城墙。郎怀看了看东方,启明星隐约可见,是时候了。
她一挥手,身旁架起的一排弩机缓缓拉开,有士兵给弩箭头点了火,随着数十声巨响,这些火箭冲着城头直飞过去,遇到易燃的便立时燃烧起来。
城墙上陷入一阵慌乱,土蕃人大叫着敌袭,弓箭手们将箭支倾泄城下,才反应过来城下并无敌人。
便在此刻,那些虎贲军从地上一跃而起。盾手将四周护起,迅速奔向城下。待土蕃人发现之时,这十来个人已经来到门下。城上的见他们盾牌厚实,便将巨石推下。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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