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天晚,点上灯来,司马相如于灯下,将前诗吟诵了数遍,猛然怒起,把诗稿向灯焚了,叫道:“老天,老天!你若还有知,将何言抵对?我司马相如一生鲠直,并无奸佞,便提我到阎罗殿前,我也理直气壮,不怕甚的!”
说完,自觉身子困倦,倚卓而卧。这时只见七八个鬼卒,青面獠牙,一般的三尺多长,从卓底下钻出,向司马相如戏侮了一番,说道:“你这秀才,有何才学?竟敢怨天尤地,毁谤阴司!如今我们来拿你去见阎罗王,只教你有口难开!”
司马相如说:“你阎罗王自不公正,反怪他人诽谤,是何道理?”众鬼不由分说,一齐上前,或扯手,或扯脚,把司马相如拖下坐来,便将黑索子望他颈上套去。
司马相如大叫一声,醒将转来,满身冷汗。但见短灯一盏,半明半灭,好生凄惨!司马相如连打几个寒禁,自觉身子不快,叫妻房卓文君:“端盏热茶来喝!”
卓文君端茶来,司马相如喝了,转觉神昏体倦,头重脚轻。卓文君扶他上床。次日,昏迷不醒,叫唤也不答应,正不知什么病症。捱至黄昏,口中无气,直挺挺的死了。卓文君大哭一场,见他手脚尚软,心头还有些微热,不敢移动他,只守在他头边,哭天哭地。
话分两头。原来司马相如写了《怨词》,焚于灯下,被夜游神体察,奏知玉帝。玉帝见了,大怒说道:“世人爵禄深沉,关系气运。依你说,贤者居上,不肖者居下;有才显荣,无才者黜落;天下世世太平,江山也永不更变了?岂有此理!小儒见识不广,反说天道有私。速宜治罪,以儆妄言之辈。”
时有太上老君启奏道:“司马相如虽然出言无忌,但此人因才高运蹇,抑郁不平,致有此论。若据福善祸淫的常理,他所言未为无当,可谅情而恕之。”
玉帝道:“他欲作阎罗,把世事更正,甚是狂妄!阎罗岂凡夫可做?阴司案牍如山,十殿阎君,食不暇给。偏他有甚本事,一一更正来?”
老君又奏道:“司马相如口出大言,必有大才。若论阴司,果有不平之事。几百年滞狱,未经判断的,往往地狱中怨气上冲天庭。以臣愚见,不若押司马相如到阴司,权替阎罗王半日之位,凡阴司有冤枉事情,着他剖断。若断得公明,将功恕罪;倘若不公不明,即时行罚,他心始服也!”
玉帝准奏,即差太上老君奉旨,到阴司森罗殿,命阎君即勾司马相如到来,权借王位与坐。只限一晚,六个时辰,容他放告理狱。若断得公明,来生注他极富极贵,以酬其今生抑郁之苦;倘无才判问,把他打落酆都地狱,永不得转人身。阎君得旨,使差无常小鬼,将司马相如勾到地府。
司马相如见了小鬼,全然无惧,随之而行。到森罗殿前,小鬼喝教下跪。司马相如问道:“上面坐者何人?我去跪他?”
小鬼说:“此乃阎罗天子!”
司马相如闻说,心中大喜!叫道:“阎君,阎君,我司马相如久欲见你,吐露胸中不平之气,今日幸得相遇。你贵居王位,有左右判官,又有千万鬼卒,牛头、马面,帮扶者甚众。我司马相如只是个穷秀才,孑然一身,生死出你之手。你休得把势力相压,须是平心论理,理胜者为强!”
阎君说:“寡人忝为阴司之主,凡事皆依天道而行。你有何德能,便要代我之位?所更正者何事?”
司马相如说:“阎君,你说奉天行道,天道以爱人为心,以劝善惩恶为公。如今世人有等慳吝的,偏教他财积如山;有等肯做好事的,偏教他手中空乏。有等刻薄害人的,偏教他处富贵之位,得肆其恶;有等忠厚肯扶持人的,偏教他吃亏受辱,不遂其愿。作善者,常被作恶者欺瞒;有才者,反为无才者凌压。有冤无诉,有屈无伸,皆由你阎君判断不公之故。即如我司马相如,一生苦志读书,力行孝弟,有甚不合天心处?却教我终身蹭蹬,屈于庸流之下。似此颠倒贤愚,要你阎君何用?若让我司马貌坐于森罗殿上,怎得有此不平之事?”
阎君笑说:“天道报应,或迟或早,若明若暗:或食报于前生,或留报于后代。例如富人慳吝,其富乃前生行苦所致;今生慳吝,不种福田,来生必受饿鬼之报矣。贫人亦由前生作业,或横用非财,受享太过,以致今生穷苦;若随缘作善,来生依然丰衣足食。由此而推,刻薄者虽今生富贵,难免堕落;忠厚者虽暂时亏辱,定注显达。此乃一定之理,又有何疑惑?人见目前,天见久远。人每不能测天,致汝纷纭议论,皆由浅见薄识之故也。”
司马相如说:“既说阴司报应不爽,阴间岂无冤鬼?你敢取从前案卷,与我一一稽查么?若果事事公平,人人心服,我司马相如甘服妄言之罪!”
阎君道:“上帝有旨,将阎罗王位,权借你六个时辰,容放告理狱。若断得公明,还你来生之富贵;倘无才判问,永堕酆都地狱,不得人身。”
司马相如说:“玉帝果有此旨,是我只心愿也!”
当下阎君在御座起身,唤司马相如入后殿,戴平天冠,穿蟒衣,束玉带,装扮出阎罗天子气象。鬼卒打起升堂鼓,报道:“新阎君升殿!”善恶诸司,六曹法吏,判官小鬼,齐齐整整,分立两边。司马相如手执玉简,昂然而出,升于法座。诸司吏卒,参拜完毕,禀问要抬出放告牌。
司马相如心想:“五岳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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