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派出去的差役回来了,前身实实在在住在桃花庵中,街坊邻居看着他长大的,虽少交际,但低头不见抬头见,都是熟识。衙役特意招了两个桃花坞的乡里,来府衙认人。得到确定的答复,才来回话。
陈洪谧得到衙役回复,确认了花雪确实是桃花庵中长大,心中也就相信了花雪的地图。同时也认为,先前关于宝藏的说辞,都是从唐伯虎那里遗留下来的。
可是他没有意识到,花雪先用自己住处引出唐伯虎,又说唐伯虎曾经发现阖闾墓门,接着说唐伯虎对遗迹感兴趣,得到了这张图,其实从未说过这张图是唐伯虎传给他的。
花雪说这些,都是为了将他的注意力从发掘宝藏这件事是否有负面效果,转移到对图的来历的疑惑上,并将这些疑惑,推给颇有传奇色彩的才子唐伯虎身上,将自己身上的可疑之处摘除。
陈洪谧因花雪的年龄,对他的心思没有细查。再加上陈洪谧也盼着,这些藏宝如果够多,不仅今年赋税有着落,百姓今后几年年抗灾保收,也有了资金去运作,即便有什么负面效果,他陈洪谧连降职都不怕,还怕什么?
当然,最重要的是,陈洪谧如今心思都在花雪对于灾情的预测上,那宝藏的来源,谁有心思管?
陈洪谧继续问:“既然雨雪是这样形成的,有河自然有雨,又怎么会北旱南涝呢?”
“从锅里散逸的水汽在外面凝结成雾状,我们可以理解,这水汽凝结,实际上是因为骤然遇冷。而我大明西北是广袤的大陆,寒冷而干旱,东南是无垠的大海,温暖而湿润。夏天风从东南而来,将海上的温暖而湿润的水气吹到大明,每次遇冷,都凝结一部分,形成降雨。所以大明从东南到西北,降雨逐渐减少。正常年景,水气直到甘陕以北,才会全部降完。但如今天气,逐年变冷。水气在南方便遇到足够的寒冷,全部变成降雨。这样一来,本该下在北方的降雨,全部下到南方,自然形成这北旱南涝的灾情。所以,大明所遇的天灾,本质上并不是旱与涝,而是这逐年变冷的大寒。”
这番解释浅显易懂,陈洪谧一听就明白了,但是还是有疑问:“那这寒冷,又是因为什么?”
花雪当然知道这寒冷是因为冰河期,但是如何跟陈洪谧解释冰河期?好在也不用解释得那么明白,只要忽悠过去就好:“大地上的温暖,来源于太阳的照射。而日之远近,非止早晚不同,四季亦不同,年与年之间,也有并不显著的差异。另一方面,太阳发光发热,恰如炉火。炉火并非一成不变,又如何能够要求太阳没有变化?太阳的热度,应该也是在不断变化之中,只是相对于太阳自身的热度,以及太阳离我们的距离,这变化并不显著而已。”
陈洪谧点头表示理解,又问:“你这说辞,确实可以解释每年的冷热并不相同。但是这仅仅只是说辞,并无实证,也没有解释为什么如今会变冷。”
“‘天行有常’,太阳离我们远近,或者太阳自身温度的变化,实际上是有规律的。然而,日月升降的周期是日,月圆月缺的周期是月,四季轮转的周期是年。这些对于人生来说,恰恰处于我们能够分辨的阶段。可这太阳远近冷暖的周期,是几百上千年,远远超过常人的寿命,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人发觉。”
陈洪谧想起花雪之前掉的书袋,又是《逍遥游》,又是《秋水》,恍然道:“你之前说的朝菌、蟪蛄、井蛙、夏虫,原来是这个意思。你自称遍查史料,从中到底发现了什么?”
花雪的预测本来就是其他相似位面未来的史料记载,但他当然不能这么和陈洪谧说。
“东汉末年,张角能够掀起黄巾之乱,一个月内席卷七州二十八郡,参与者居然都是底层百姓,而几乎没有世家门阀,显然是因为天灾严重,百姓衣食无着。唐末,黄巢带着一帮农民,能够转战半个大唐江山,直接杀透长安,除了实在饿得受不了,如何会有那么多百姓造反?如果不是天灾,大部分百姓尽管挨饿受冻,但其实还是能找到吃的,不至于民变如此。”
陈洪谧不明白:“你为何只说这两个?陈胜吴广,绿林赤眉,规模也不小啊?”
花雪敢说,自然有解释:“陈胜吴广,只是首先竖起了旗帜,真正灭亡秦国的,是项羽等楚国遗民。真正打败秦军主力的,都是六国贵族率领的精锐部队,与那些农民军,关系不大。而且陈胜吴广是因为延误了期限,而不是吃不饱饭。绿林赤眉,的确是农民出身,但是他们无论是规模还是战斗力,都与官军差距甚大。昆阳之战时,绿林军一共才一万七千,而王莽军足有四十三万。如果不是天降流星火雨,胜负之势难说。这期间,肯定是有天灾的,但是天灾无论是持续时间,还是规模,都没有达到一定限度。”
陈洪谧继续追问:“隋末瓦岗总够强吧?”
花雪点点头,又摇摇头:“瓦岗的确强,隋末的各路反王,也有不少农民。但是隋与秦,都不是因为天灾而亡的。隋朝是因为杨广要把成百上千年的功业在几年之内做完,抽调了过多的人力,使得田间劳力不足,田地荒废,没有人种植。这才导致了隋末百姓没有饭吃,起来造反。相反,李唐立国之后,唐太宗初年,倒是发生了几场天灾。但是唐初的文臣们,都经历过隋末吃不上饭的年景,对于灾民的安置赈济等事务,都有充足的经验。
喜欢女神不应有恨请大家收藏:(m.book88.cc),大书包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