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谁?”
燕栖最痛恨别人这么看她,她跳下树枝,一瞬间便到了祁今的眼前,正要伸手去掐对方的脸,祁今却长剑一横,隔开了两人。
“看一眼而已,你那么生气做什么?”
离得近了,她能察觉到燕栖身上的鬼气,同样是鬼印入体,祁今体内的鬼气早就融于血脉,这样的感知,让她觉得对方似乎也没差别。
“你真是让人不快。”
燕栖的长戟撞在祁今的重剑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瞬便战了数十回合,燕栖眼中的兴味越来越浓,神色也越来越癫狂。
她的兴奋却让祁今格外烦躁,因为鬼气的交融,她的修为也增长得越来越快,很少有场合要她使出全力。
但克制不住的就是她身上的鬼气四溢,刺激得燕栖出手的速度越来越快。
鬼王毕竟是鬼王,祁今也发现燕栖的躯体似乎是完全的鬼族之躯,封长雨受伤,也和普通人一般流血,但燕栖不一样,重剑刺进她的躯体,却没有一点血色。
又和普通鬼族不一样。
她也没占到便宜,燕栖的长戟比她的重剑灵活无数倍,来往之间她的修袍早已破烂不堪,脸上都是血色。
“你不错,”又是一个闪身,祁今躲过了燕栖即将穿心之招,“我对你是越来越好奇了。”
“我没什么可值得你好奇的。”
祁今后退数丈,她额前的汗顺着面庞流下,她用袖子擦了擦,“我问你,上次为什么没杀我?”
燕栖咦了一声,她握着长戟,歪着头看着祁今,似乎在想上次。
可是越想头越痛,这种痛堪比她当年被鬼后逼着换血的灼魂之痛,一瞬间气血翻涌,她分神压制,倒是没了再冲过去的心思。
“上次?”
燕栖一只手点在额头,“上次是哪次……上次……上次……我杀了你……我明明记得我杀了你……不对不对不对……”
她开始自言自语。
林中只有她们二人,山风吹来树叶簌簌落下,祁今盯着鬼王。
她和对方之间的实力鸿沟太难跨过,这么多招下来,尽管可以抵挡,但也是燕栖没下杀招的缘故。
她根本是在玩闹。
祁今握着重剑走过去,那么多的记忆交织在一起,她举剑想要趁此机会刺穿对方的胸膛,但那人骤然抬头,翠绿的眼眸又是她以为身在梦中的温柔。
这一刻的怔然反倒激怒了燕栖,祁今的重剑还未刺进,她就被对方一掌打到了几丈外。
肺腑一股灼热感,祁今靠着剑想站起来,又被鬼王按回了地上。
鬼族的长爪没有刺进她的肌肤,像是在和什么做斗争一般,面容怪异的女人面上全是挣扎,汗水滴在祁今的脸上。
“杀了你……杀了你……不……不行……我不可以杀了你……”
尽管神魂在厮杀,但祁今还是动弹不得,方才那一掌让她未痊愈的躯体愈发痛苦。
一瞬间咳得难忍,几乎要咳出眼泪。
“你别妄想主导我……”
又是一阵低笑,祁今对上燕栖的眼神,翠绿的眼眸凝着杀意,“既然你吸收了鬼印的力量,那就让我直接……”
长爪刺进肌肤,带来的痛楚让祁今咬了咬牙,她被压制得动弹不得,右手企图去勾落在一边地上的重剑无枕。
但被燕栖发现,右手直接断了。
“当初没彻底除掉那抹残魂是我的过错,”燕栖还在笑,她的声音比破风箱的声音还不如,难听得让人皱起眉头,“还妄想操控我……一抹不全的魂魄而已……”
“你到底有什么好的,”长爪刺进胸膛,远古鬼族的毒性一瞬间侵入了祁今的躯体,游走在她血脉里的鬼气交融又抵御,一波一波的痛楚袭来,她咬着牙,“果然,苏明枕没死……”
她此刻的心情很难形容。
无数人都说那个人死了,她相信的同时却又不敢彻底去相信。
她学着放下那点遗憾,放下思念,也压着自己不去提起,一年年,当年相关的人几乎都忘了苏明枕。
就好像人最后的死,就是没人记得。
但她又不想她那样死。
总得有人记得。
恍惚中那个手指的温度似梦非梦,那个眼神似有若无。
到现在得到印证她反而笑了出来,只不过毒素侵袭,让她笑得很是牵强。
她还能活动的左手握住燕栖枯瘦的手腕,“我……我就知道。”
她说得很艰难,一边说,不知道是痛的还是欢喜的眼泪便落了下来。
“太好了……”
她虽然看着眼前压制着她的鬼族,但分明是在透过这个躯体看潜伏在躯体内的另一个灵魂。
这让燕栖更为恼怒。
她几乎不留情地又刺入了几分,祁今的唇角冒血,又笑了出了声——
“你……你就算……就算杀了我……也得不到这份力量,”她的眼角含泪,“你终究没办法成为彻彻底底的鬼王……”
上一任鬼王是完整的鬼躯,但阙主修为高深,又有妖族相助,三界之战才能获胜。
而那个时空未来的鬼王燕栖彻底融合了鬼印的力量,道派也再无阙主这般的人物,妖族的助力没能彻底降服,才会导致这般。
既然鬼印是历任鬼王的重要信物和传承,那不能融合,就再也不能彻彻底底成为完全的鬼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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