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明亮的圆月挂在云层之间,两匹大白马拉着一辆马车从远处向着皓月驶近,马车里坐着一位仙女,梳着高高的双环髻,臂间环绕着绣桂花的粉色披帛,怀里还抱着一只毛绒绒的白兔。
透过薄纱珠帘,那仙女抚摸着怀中的小白兔,望向紫霄和锦乱这边。
紫霄也瞧见了嫦娥,抬起银扇带动锦乱的手挥了两挥,方向一转就落到了马车后背对坐着,从锦乱的手里抽回扇子轻摇起来。
“搭一程顺风车。”
“沈天君随意。”
甜而不腻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轻灵又带了些微清冷,锦乱好奇地眨了眨眼睛,握着马车边缘转过脑袋往里面看去,透过纱帘和那小白兔瞪着眼。
紫霄瞥过去一眼,合起银扇轻轻一下敲在锦乱的脑壳上。
“看什么,坐好了。”
嫦娥掩唇轻笑起来:“沈天君不必如此苛责,这位小仙生性活泼,不该束缚着才是。”
锦乱娇哼了一声,昂起脑袋:“看吧看吧,人家仙女都这么说了,你打什么打!”
“仙子那是心地善良不和你一般计较,脾气这般冲,怎么不和你家天君学学?”
“嗯哼,碍着你什么事了……”
“两位关系真是好呢!”
紫霄挑眉,不置可否地摇着扇子。锦乱却是秀眉一皱,一脸嫌弃地往边上挪去,都快到了马车边缘,生怕跟紫霄扯上什么关系似的。紫霄也不在意,继续摇着他的扇子。
嫦娥低低一笑,眼中闪过几丝落寞和羡慕之色:“你们这是要去哪里,要不送你们过去?”
“不用,嫦娥仙子只管往自己的方向去就是。”
锦乱环起双臂,狐疑地瞄过去一眼,注意到紫霄对那仙女的称呼,不敢置信地慢慢瞪大双眼,转过头去可激动地盯着里面的仙女。
“哇哇哇……姐姐你就是嫦娥呀?”
“是啊,怎么了?”
“姐姐你这是要去月亮上儿么?书里写月宫上有棵超级大超级大的月桂树,整个宫殿里都能闻到花香,是真的还是假的呀?”锦乱张开双臂极力地比划着。
“桂花树倒是有,花香哪能传遍宫殿,你是从哪里看的?”
“就书上呀,一本叫做啥啥啥仙术的书上……”
“书上的东西不能全信,你要是想知道,去月宫里瞧瞧便是了。”
“真的?我可以去么?”
“是真的。”
“好呀好呀,我一定要去瞧瞧!”锦乱咧嘴嘻嘻直笑,伸手去抚摸嫦娥怀里的玉兔,“小兔兔,我也有在书里读到你哦,你比书里画的可爱多了呢……”
紫霄在一旁听着,摇动银扇的手一僵,神色有些诡异。
可别是他丢在十重天的那本《凡人修仙术》,那书里好像是有提到嫦娥奔月成仙的故事,这可就有点尴尬了。
好在旁边的小矮墩是个神经大条的,不懂书里写的那些什么术,紫霄稍稍松了一口气。
玉兔在嫦娥的怀里睡着了,锦乱一手搭在马车边缘柱,脑袋枕在手臂上,有一下没一下轻摸着玉兔。
“姐姐,听知更说,人间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和好玩的,你是从人间上来的么,人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呢……”
“人间啊,有热闹的集市,叫卖的摊贩,好看的胭脂水粉和金石玉器,有时候,都让人觉得眼花缭乱。”
“集市是什么?胭脂水粉又是什么?”
嫦娥微笑着,伸手轻轻一戳她的脸颊:“胭脂水粉,是可以让姑娘变漂亮的好东西。”
“真的么真的么?变漂亮呢……”
想到那些久远的往事,嫦娥的笑容不由收了起来:“人间,并不是一个好地方;人,最好也不要牵扯太多。”
“嗯?人间都是些蛤蟆玩样儿……”锦乱不能理解地抓了抓脑袋。
紫霄敲了敲马车壁:“蛤什么蟆,锦乱,你小小年纪,张口闭口都是些什么词。”
锦乱不满地瞅过去:“你年纪长本事大,那你说!”
紫霄略一沉思,忽而莫名地笑起来:“人间有个词,叫做‘男闺’,知不知道?”
“啥?什么什么闺?”
嫦娥也摇了摇头:“只知有女子的闺房,不曾听闻过‘男闺’,莫非现在也有男子的闺房这种说法了?”
“非也非也,所谓男闺,就是女子可以与之说心里话的男子,可作为闺中密友,所以叫做男闺。”
嫦娥若有所思地点头:“就好像,沈天君与锦乱这般?”
锦乱本来还在认真思索“男闺”到底是个蛤蟆玩样儿,一听嫦娥把她和紫霄往那个男闺上扯,又惊又吓呛着了自己的口水,连咳了好几声,扶着马车边缘在那边顺着气。
“咳咳咳……别…别开玩笑了,我可给他没关系,不熟!不认识!”
紫霄却是一脸受用的模样,悠闲地摇着银扇:“嫦娥仙子这个比喻,有点意思,有意思。”
就在这个时候,两匹大白马突然停下,车身剧烈一震,紫霄手里的银扇来不及收,生生地打在他那俊逸的脸庞上,锦乱幸灾乐祸地指着他窘迫的样子,“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马车的不远处上方,一道白色的身影悬立在空中,双手负于身后,冷漠地望着他们。
嫦娥抱着玉兔撩开纱帘,向上方的人行了一揖:“离恨天君,不知……”
“冲撞了仙子的座驾,失礼了。”
凤图轻落到马车旁,绕开嫦娥缓步走到后面,嫦娥让开去,跟在他的身后也往后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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