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的每一个物什儿似乎都要跟我作对。日头渐渐毒辣起来,连带着凉寒之意的仙气都散去不少。我怕冷,也怕热,细细密密的汗水不断从额上渗出来,天界下跪的环境不如我魔界下跪的环境好,这里不适合下跪。
我看了看楼轻。她依然神色若常,背挺得很直很直,身如竹影如梅姿。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有些昏昏欲睡,膝盖也渐渐疼得麻木,最后变得毫无知觉。熬过最难熬的时候,一切也不那么难熬了。
渐近的脚步声从我身后传来,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直到君禹偌大的身影挡住灼着我头发的日光,我才晓得的确是他来了。
他没有问我,话是对楼轻说的:“怎么跪在这儿?”
楼轻说:“不关你的事。”
他抿了抿唇,没再说话。他转身走向大殿内,期间的目光没有一刻在我身上停留。我知道一定是我昨夜杀人的模样吓到了他,他不会相信我也是人之常情。我本不该奢望什么,却控制不住地失落。
为什么君禹就不能跟楼轻一样去查证呢?为什么就不肯相信我呢?
按凡间的日子算,我和楼轻在建武神宫门前大概跪了七天七夜。天界毒辣的阳光变得微弱,霞光浸了丹青,周围浮动的空气中仿佛都能看到清明的紫色。一只小信鹤扑棱着翅膀飞进建武神宫内。
一只小鹤尚能进去,而我只能在这里跪着,真是人不如鹤。想着,我又给自己换了一个软羽的垫子。
跪着倒没事,就是太无聊了。
我拿眼偷偷瞧了瞧楼轻,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耐力,像我这种罚跪惯了的也不及楼轻这样,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入定似的。当然,也不跟我说一句话。我想她小时候一定也淘,没少被她父君罚过跪,才能练就这样的好本事。
我低声问楼轻:“你跟我讲讲,你小时候是不是特能玩?”
楼轻闭上眼睛,不肯搭理我。我继续说:“你别不说话啊。我们能一起跪在这里,也是一种缘分。”
楼轻冷冷开口道:“我不想跟你有这种缘分。”
我嘻嘻笑了声,说:“那我们说说弘德神君吧?”我想知道能让我父君都钦佩的神仙是一个怎样的人。
楼轻霍地睁开眼,眸色如墨冰,狠狠地瞪向我:“你们魔族人没有资格提我父君的名字!”
我见她真生气了,讪讪道:“不提就不提。”
楼轻英眉皱在一起,我能感觉到她周围的空气都对我有敌意。弘德神君的确是死于魔妖之手,但那些魔妖都是被我魔族流放的恶妖,着实跟我正统魔族没什么关系,也不知她为何如此迁怒于我。
过了不久,建武神君负手从殿内出来,眉目威然,面露忧色。君禹跟在他的身后,淡如冰的眸子扫过我和楼轻,抿唇未言。
建武神君看着我们叹了口气,给我们了一个台阶:“现下有一个让你们将功赎罪的机会。”
我立刻就反驳道:“我无罪,何来将功赎罪之说?”此台阶,我不下。
“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若是云舒将此状告到天帝面前,你让你父君于何地处之?”
“云舒不敢告状是因为她心虚,这事要是彻查,她吃不了兜着走。我巴不得她告到天帝那里去呢!若我父君知道了也好,总算多个人相信我的。”
“你这个小丫头,没完没了是吗?”建武神君说。
我哼哼了几声,没有回答。楼轻拜道:“此事是楼轻之过,楼轻听凭师父处置。”
建武神君按下怒气,拂袖道:“罢了罢了,现有一事万分紧急,我没时间跟你们计较这些。前方传信,平河云州的神君被人暗杀了。据悉,杀死涉灵神君和平河神君的是同一人。”
“平河神君?”楼轻皱眉,“涉灵和平河两位神君修为深厚,就连天帝也会有所忌惮,是谁有如此高深的法力,竟能连杀两位神君?”
建武神君眼中也有疑惑,说:“天帝下令封锁平河云州,已派人彻查此事。但我想让你们前去查探。”
我问:“天帝既已委派人去调查,为何又要我们去?那人信不过?”
楼轻说:“负责调查此事的是谁?”
建武神君说:“是申寅仙君。”说完连他自己都疑惑,说:“从未听说仙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也不知怎的就得了天帝的赏识。我恐此人难当重任,放走真正的凶手,所以才让你们再去调查。”
“他无权无势也好,我们查案时不会束手束脚。”楼轻道。
建武神君点点头说:“可能这也是天帝选择申寅仙君去查的原因,这些年来平河云州与我天界的关系日趋水火,由天帝亲派一个无名小卒去,既不会失了威严,也不会让平河云州感到威胁。”说罢,建武神君叮嘱道:“你们入境查探也要小心,千万不要泄露了身份。”
“得令。”楼轻拜了拜,然后从地上站起来。君禹将银梨穿云枪递给楼轻,楼轻接过致了声谢。
建武神君挥挥手,对我说:“你也起来吧。”
我拒绝道:“我愿意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你管不着。”
说这话时我不自觉地瞟了一眼君禹。
那时天空渐渐成灰蓝色,君禹银白色的衣袍比初升的月都要明亮上几分,周身如沐月辉。听我这样说,建武神君正着急上火,君禹却走到我的面前,一把将我从地上拉起来。
我的腿瞬间如同被千万只蚂蚁噬咬,抓着君禹的衣襟,将半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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