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的骤然离世,倒是让苏氏好生领教了一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
另一头一五六十的老妪也是哭得肝肠寸断,身旁媳妇拉都拉不住,该是刘氏亲娘。
高氏忙哭着上前见过亲娘,苏氏只哭得喘不过气来。
农村有说法,为了不耽搁他们(指逝世了的人)赶路去丰都城,必须得在天亮前给他们洗澡换好衣裳。眼见着这般哭下去也不是办法,高氏族里一老妇人劝着两位老人,叫了几个年轻媳妇子去给刘氏洗澡换衣裳。
洗澡前却是亲眷可以看上一眼的。江春拉着高氏的手,想要去最后看一眼舅母。那主事的老妇人却道她小娃怕吓掉魂,拦着不给进。
倒是外婆勉强道:“不怕得,春丫头也是她疼着长大的,跟亲囡也不差了,就给她去送一程罢!”
小江春未干的泪水又涌~出来。
刘氏就静静地躺在上次江春来时见着的床上,被子好好的盖到齐胸位置,双手平放在胸前……就跟江春上次见着的样子一样,仿似也是睡着了,只要小江春搭上她的手,她就能醒过来“噗嗤”一声笑出来。
多么鲜活的一个人!
现在却只能静静地躺在那里,脸色晄白,双目闭着,嘴唇已无一丝血色,胸膛也无任何起伏……江春前世在医院也见过不少去世的人,从刚开始的会跟着家属掉眼泪,到后面也渐渐习惯了,或者麻木了,每天有那么多人死亡,非亲非故的能跟着掉几滴泪已是极限了。
但现在,江春却是“哇”一口哭出来。一瞬间,自从知道舅母去世开始积攒在心的悲痛,仿佛找到了出口,一下子全往外面涌……她已忘了自己有三十多岁的芯子,忘了她已见惯生死。此时的她,只是一个悲痛亲人离世的小孩子。
任何人都有哭泣的权利,她从不觉着男人不能哭,不觉着成年人不能哭……那些不能哭的,只是未到伤心时,从来都是只有不能哭的事,没有不能哭的人。
小儿的哭声更是令人动容,几个本家亲眷及刘氏族人,俱都跟着抽抽噎噎起来。屋里“嗡嗡呜呜”的哭声与血腥味混在一起,更是让人心胸压抑。
是的,江春终于觉出哪里不对了,就是这股被悲伤掩过去的血腥味。
按理说刘氏小产也有十日了,只除了十五那日出~血多点儿,她平日那般好的身子,即使连续出~血也只会是少量了,外婆和她都又最是爱洁的,定是每日通风打扫的屋子,不可能还留下这么浓重的血腥味……除非是新血。
江春脑子里转起来,那少年,也就是高平,去报丧的时候才将天黑,也就八点钟的样子。按平日脚程,两人从苏家塘到王家箐顶多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那他们出发该是六点左右,太阳还未完全落下山来。与方才外婆哭诉的“煮了红糖鸡蛋端来就叫不答应了”正好对上,都是晚食的时辰,距离现在也就四个小时的样子。
而人死亡已经四小时了,心脏停止跳动,射血功能越来越弱,动脉血管里的血液只会减少,相应的出~血也是该停了;况且女性子~宫粘膜出~血量有限,血腥味也不会这么愈发浓烈。
江春只觉不对劲,甚至有种舅母可能还在继续出~血的感觉……
第24章 伤逝
小江春越想越不对劲,总有种舅母还在继续出~血的感觉。
这想法令她不寒而栗,想一个人身上能有多少血,都已经死亡四个小时了,还在流血……不不不,她不敢多想。
众人哭过,早已有人将水烧好,刘氏的娘家嫂子上前来,要扶她起来洗澡换衣裳了。
才将掀开被子,就听她“啊”一声惊呼出口,似是被吓到了似的,手里的被子也吓得忘了再盖回去,翻出内里米黄色的衬面来。
众人这才得见,刘氏下~半~身米黄色的亵裤已经成了黑红色。在昏黄的油灯映照下,更像是黑色,与上身和被子内衬的米黄色形成鲜明对比,边界清晰,下半截身子像是在墨汁里泡过似的。
当然,刘氏的裤子不是在墨汁里泡过的,而是在血里泡的。
众人皆被唬了一跳。江春眼神微动,果然,是新血。
就是刘氏生~母也被唬了一跳,不敢往前去,刘氏兄弟媳妇也拉紧了婆母,生怕老人家见了出个好歹来。
倒是小江春不怕,还有种被自己猜中了后,悬着的心得以放下的的轻松感,这至少证明刘氏的逝世是另有隐情的。
只见她上前两步,来到刘氏床前,毫不犹豫将三指搭在刘氏右手的桡动脉上,这是她两辈子第一次真正触摸~到死人。没有了脏器和血液的维持,刘氏的体温已经下降到触手发凉,脉也是静悄悄的,一丝跳动起伏皆无,但脉管的中空粗大感,却是异常明显……这是典型的失血脉象。
众人皆奇怪她一小儿,居然敢去触摸刘氏。
此时堂屋的苏氏,已经挣扎了来到了刘氏屋中,一见那血染的裤子,亦是惊叫出来,哭着道:“媳妇子这几日换下来的裤子都是我老婆子洗的,昨日洗的都只淋漓有点儿恶~露了,怎今日还淌了这多血?!我的儿啊,我的心肝……”已是又哭开了。
众人被这一打断,倒没注意前几句,只道还有帮儿媳妇洗这些秽~物的婆婆,倒是少见。余下都只当刘氏是小产后失血过多,气血衰败而亡。
但江春却不会这么想,只现在人多口杂的,她不好细问,也舍不得让舅母死后还不得入土为安,只想先让舅母干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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