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摸进来几次,将那得用的好些东西都摸走了,本来锄头有四把哩,硬是被他们摸了两把去……墙角那堆包谷棒子,也被摸走了。”
又有些自责道:“我与你岳父是愈发不中用了,夜里这耳朵就跟聋了似的,门被拆走了都不定晓得哩。”
高氏着急道:“怎这般无赖,就无人管管哇?”
这话将外婆问得又叹了口气。
江春就教爹老倌将两盆豆腐搬进灶房去,剩下糖果酒水的则是拿进了堂屋。
苏外婆见收拾好了,忙招呼了江芝,热情的喊她椅子上坐,嘱咐她就当是在自家一般,千万莫拘束了。她自己则由高氏陪着去了灶房。
江芝望了眼那不甚干净的坐垫,也不坐,只屋里站着四处打量。
江春将武哥儿两兄弟抱了坐到椅子上,自然也见着那染了些污迹的坐垫,还记得三年前穿越后的小江春第一次来高家,只觉着那干净整齐的牡丹花坐垫富贵异常……如今,却是脏得令人落不下屁|股去了。
苏外婆虽老了,却是个讲究的,任由垫子沾了这污迹过年,要么是她太忙了,实在无暇拆洗这些物件,要么就是她的眼睛……委实不中用了,洗了也白洗。
无论是哪种情况,江春都鼻子发酸。
以前常听有人说人老了就讨嫌,这般“不中用”的外婆,若是舅舅真讨了个媳妇来,自也是要被嫌弃的……不,如果她的舅母一直在世就好了,她不会有嫌弃外公外婆的新舅母,这屋子定会被收拾的井井有条,妥妥当当,这些活何消他们老人家上手……舅舅也就不用上京找人,家里就不会被人偷,外公也不会病这一场……
可惜,没有如果。
刘氏就是不在了。
而那狼狈为奸的一对还不知在哪儿逍遥自在。
蝴蝶随意扇动一下翅膀,生活就在这不经意的一瞬间被改变,脱离了它本来幸福的轨道,被篡改得面目全非。
江春从来没有像这一刻如此恨过那两人,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让他们拿命来偿还高家的“灭顶之灾”。若没有他们,就没有刘氏的死亡,舅舅就不会一蹶不振,两个老人也不会衰老得如此之快,高家更不会败……
她将后槽牙咬得发酸,只恨不得现在就飞到汴京去,将那狗男女揪来跪在老人面前……
“春儿,你婆婆家怎成了这副样子?你领我出去转转呗……”江芝望着屋内横七竖八的杂物,皱紧了眉。
江春忍住心内那口气,记着她唆使秋姐儿的事,对她感官越发不好了,心想:主动撵着来的是你,嫌弃的也是你……你到底想怎样?
于是不冷不热道:“你去吧,我不去了。”
说过也不看她,转身将那散落一地的绳子捡起来,一根一根的对折好,又用力打了个活结,挂到靠墙的木桩上,倒是清爽了一些。
江芝自是觉出侄女这段时日的冷淡来,也有些不爽,故意将武哥儿斌哥儿两兄弟喊答应,兴致勃勃道:“来来,嬢嬢领你们去外头耍,买糖与你们吃!不给你姐姐吃!”
那两兄弟却是最听江春话的,况且高氏平日也未苛待过他们,哪会稀罕“买糖吃”,都摇了摇头不愿出去。
江芝气结,又去唤文哥儿:“文哥儿,那你领嬢嬢出去转转吧?嬢嬢对这不熟哩,你们学堂可就在村子里,你领我去瞧瞧!”
文哥儿却更是个不耐烦的,想到要不是这嬢嬢非要跟了来,他姐姐与阿嬷就能有车坐……都是她害得阿嬷将新衣裳走了一身灰,哪还有好脸色,皱着眉头似个大人样:“爱去你去,我可不爱去!”
江芝气得跺了跺脚,骂了句“小崽子”,甩着袖子出了门。
江春有些难过,又有些欣慰。难过的是这世间真正关心苏外婆老两口的人就这聊聊几个了,他们就是在自己家被这些杂物绊倒了又如何?旁人只会嫌弃他们老了不中用了,暗骂一句“活该”。
欣慰的却是,高氏虽是个软和人,却将他们几姊妹教养得一副聪明样,不卑不亢,既有柔弱心肠,又对那不合理之事说得出拒绝来。
“大姐姐,你在做甚?斌哥儿帮你罢。”那小大人样将江春逗得一笑,指着那些筛子道:“我们帮婆婆将这些东西收起来吧。”
“这样婆婆才不会跌倒。”这是武哥儿接的话。
江春愈发欣慰了,真是两个好孩子!
文哥儿见他们三姊妹站一处了,自是不甘落后,也加入了这“田螺姑娘”的队伍。于是,等苏外婆将饭菜做好了端上桌,见自己屋里被四个外孙拾掇得整整齐齐,倒是笑出了泪,惹得高氏又宽慰了一顿。
江春见饭菜整治得差不离了,使着文哥儿去将外公喊起来,嘱了他多穿两件衣裳。虽然早有思想准备,但等真正见着了人,江春还是红了眼。
跟在文哥儿后头的老者看着得有六十多,头发已经白完了,以前的高大身影不见踪影,浓缩为后背上那又瘦又单薄的一个驼背。估计真是病得久了,眼窝深陷,目珠也不太灵动,白睛无神,似是蒙上了一层翳障……高洪舅舅也是这般。
就这副样子,还怎做活?
舅舅也不知何时才能家来。
“岳母,平哥儿与力哥儿人哩?我去喊他们吃饭了。”
苏外婆却摇摇头,道:“姑爷不消管他们兄弟俩,平哥儿昨日出去找他同窗耍还未家来哩,这几日怕都是不会回的。力哥儿去隔壁村学武了,那小子,只以为他脑子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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