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道间隔不远便有一个狻猊烛台,李堂道长一路将其点燃,长长的墓道就似没有尽头。户绾左右环顾,但见墓道纵横交错四通八达,各自通往二十八个墓室,若不熟悉二十八星宿的排列,安能不迷失在此。而当下要去的墓室,户绾并不陌生,百里弥音曾说那个墓室是通往第七阶的唯一通道。
“怎要走这么久,我感觉已然走出鲦山了。”卫封对大同小异的墓道不甚感兴趣,闷闷发了两句牢骚。
“刚好相反,我们正往鲦山深处走。”李堂道长说:“其实古墓在山腰往上的位置,九阶雷池阵自山脚逐级而上,建于山体之内,并非深入地下。”
“依你所言,整座鲦山岂非被掏空了?既然如此,百里南又何必费心闯九阶,在山腰打个盗洞直捣古墓不是更省事吗?”户绾不解道。
“对啊对啊,而且鲦山若内空极其容易坍塌吧?”卫封补充道。
李堂道长收起火折子,自墓壁取了三根火把燃上,随手递给卫封和百里弥音,自执一根。登上通往墓室的阶梯,李堂道长转身饶有兴味问:“九阶若是往下走,那按理我们该走往下延伸的阶梯,这一路过来你们可曾见过下走向的阶梯?眼前你们脚下的阶梯亦是上走向,目测这个高度明显高于石台下的甬道吧,照此计算,此刻我们岂不是已回到地面上了?”
卫封点点头,唯一的解释便是他们已置身山体内部。
古墓拱顶结构,受力面大,容易分散承重,结实扛压,坍塌的可能性极微。拱顶平层灌满火石流沙,一经外力挤压便会触发机关,导致火石引燃,流沙倾泄。拱顶一旦突然泄去了火石流沙形成中空拱体,好比抽去了颈梁,最终造成山体坍塌。打盗洞所将产生一连贯的危险不仅会让人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容易搭上性命,百里南不得不把心思放在九阶雷池阵上。
李堂道长站在石椁前向卫封招招手,两人合力推开椁盖。椁内安放一具黑棺,棺盖已被掀开,不消想亦知是百里南所为。棺内一股淡淡的腐木味,棺底刻着不曾着色的环形蟠螭流纹,除此之外别无它物。李堂道长跳了进去,一手举着火把,一手在棺底摸索着。不一会,只见棺材底板缓缓自两边拉开,一个黑乎乎的洞口赫然显露出来,看上去仅可容身一人通过。
“小百里,第七阶你来带路?”李堂道长压下火把熨了熨洞口,瞅着百里弥音为难道:“黑灯瞎火走迷阵,我心里没个底。”
“哈哈哈......道长莫不是怕黑罢。”卫封扬了扬手中的火把,笑道:“这不有火光吗?”
“你笑个屁!”李堂道长一掌拍向卫封脑门,斥道:“就知道笑,来来来,蠢货,给你领路。”
百里弥音跳入棺内,随手扔了火把,将户绾拉上来,叮嘱道:“洞口不高,我先下去,你跟着跳,我会接住你。”
户绾点点头,有她在才能徒长几分胆气。待她的身影消失在洞口,户绾竖起耳朵亦听不到双脚落地的声音,正犹豫要不要跳,忽闻她的声音从底下传来。“绾儿......”
跌落怀抱的一瞬间,入目只有不可视物的黑暗,户绾恍惚以为自己没睁眼。凭感觉触摸到百里弥音的脸颊,凝神凑近细瞧仍看不到一点轮廓,户绾忽地慌乱起来,以为自己瞎了。
“李堂道长,你快点上火把,我......我好像瞎了,真的,我什么都看不见。”卫封说出了户绾正想对百里弥音说的话,听他焦灼的语气,远比户绾慌张。外面夜再黑,稍作适应也不至于瞧不见廓形,哪曾遇过这种抹不开的黑暗。
“莫慌,第七阶是黑雾迷境,弥漫整个地宫的黑雾浓厚馥郁且密不透光才会无法视物,离开这里便好了。”百里弥音放下户绾,将她的双手搭在自己双肩,幽幽道:“黑雾迷境的悬梯无栏无靠,狭长幅窄,悬梯下遍地尸蹩若巴掌大,数百年未进食,想来已是饥肠辘辘,若失足跌落肯定尸骨无存......”
“尸......尸蹩......”卫封听百里弥音一席话,顿觉头皮一紧,一想到脚下密密麻麻油光黑亮嗷嗷待哺的尸蹩,恨不得当场晕死过去。
“嘁,现在笑不出来了?我看你比我更怕黑罢。”李堂道长摸索着将双手搭在户绾双肩,不忘嘲讽卫封,鄙夷道:“不想死就快点把你那两只猪蹄子搭到我肩膀上,小百里自会带我们出去。”
百里弥音从容踏上曲折迂绕的悬梯,为照顾身后的人不得不放缓步伐,四人如同老迈笨拙的蜈蚣一般在悬梯上挪移。走了一段路,渐渐感到悬梯有坡度,斜斜往上的走向恰好验证了李堂道长的说法。户绾攀着百里弥音,但觉她双肩平稳,步伐一落一步坚定果断,丝毫没有试探犹豫的痕迹,不像看不见的样子。户绾虽有疑惑,却也知眼下不是该好奇的时候,只好暂且按下不问。
“为什么不点火把照明?”卫封问。
“怎么一入七阶你就又眼瞎又耳聋的?小百里不是说过了吗,黑雾浓厚馥郁密不透光,点了烛火也得被其吞噬成一团较之萤火更为微弱的光芒,还指望照明?”李堂道长颇不耐烦解释道。
“那百里南是怎么通过......”卫封本是随口一驳,而言未尽,忽然想到百里弥音,转而问:“祭司是如何在黑暗中分辨悬梯走向的,莫不是依着路线图丈量步伐吧?”
“自然需要熟记路线图。”百里弥音一路看着悬梯上拖行的痕迹,漫不经心道:“小叔想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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