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绾顿悟,原来石室内的空气便是经由石兽掏空的体内流通。然而出口应当不会在顶上,那样太不合乎常理,四壁亦找不出蛛丝马迹。抱着一丝希望将目光投向地砖之际,石室霎时传来沉闷的轰响,随着地砖缓缓移开,一条石阶赫然出现在地砖之下。
“户姑娘这两日在棺椁上可还睡得安稳?”百里南悠然拾阶而上,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香囊,对户绾冁然而笑。
“什么?”户绾闻言踉跄退开,惊惧看着石台,脊背阵阵生寒。石椁长近九尺宽约三尺,整体轮廓直落周正,椁面光洁古朴无华,百里南若不说此乃棺椁,户绾怎么也联想不到。竟在棺椁上昏睡了两日,宗祠的患者定备受折磨,昌池道人与卫封想必也已焦头烂额,正掘地三尺找她。户绾冷冷看着百里南低叱道:“这是什么地方?你将我关在这里究竟要做什么?”
“嘘嘘嘘......户姑娘莫动怒,你要怪就怪百里弥音太不听话,你可得帮我教教她啊。”
“我乃乌里族余孽,对你们来说死不足惜,你若以我为要挟,恐怕无法得偿所愿。”户绾冷哼道:“当年她可没对我手下留情,如今又怎会任人摆布。”
“哦?来,你且打开香囊看看,它可是我用你一绺青丝从她那里换回来的。”百里南浅笑的嘴脸倍显阴鸷,将香囊递给户绾,幽幽道:“你且瞧瞧这桩买卖是盈是亏便知她对你用情是深是浅了。”
户绾低头瞥了眼参差不齐的发梢,惶惑不安接过香囊。方一打开,一只血淋淋的手指自囊内悄然滚落到她掌心,毫无防备的户绾当即吓得脸色煞白,将断指远远甩开,双手不住颤抖起来。
“一绺青丝能换她一根尾指,可还觉得我撼不动她?”百里南神色雀跃,似笑非笑道:“有意思啊,当年她蹚足尸堆执意要找你尸身时,我便觉得她对你非比寻常。哈哈哈......果不其然,妙不可言啊!”
户绾内心已方寸大乱,怔怔看着地砖上血迹斑斑的断指,交加的悲愤堵着心脉,创痛如群蚁噬骨,无以复加。户绾知道他要百里弥音一根手指只是试探行为,她若不给,他便没有了制挟她的筹码,亦没有意义再关着毫无利用价值的户绾。百里弥音素来冷静自持,怎会识不破他的计谋,竟向他妥协,生生将尾指斩了。那可是一根手指啊,她以为是头上的青丝,壁虎的尾巴吗,断了还会再长。
户绾泫然欲泣逼视百里南,忿然道:“虎毒尚且不食子,她可是你女儿啊,为何待她如此残忍?”
“不,我只是一个被百里宗亲虎视眈眈盯着不得已养育她的小叔。她的横空出世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祭司之职,我却得含屈求全,还不够仁至义尽吗?”百里南心平气和如闲话家常,反而令人感觉阴险诡诈。
“你既怨恨她,早在十年前她误食修罗果时又何必救她?”户绾心生疑虑,遥想百里南当年关切的神情可不像逢场作戏。
“她能为我铺一条光明的通天大道,我岂能让她死。”百里南说罢向户绾欠了欠身,佯作恭敬道:“说起来还多亏了户姑娘,时隔十年又前来助我,你可是我百里南的贵人呐。”
造化弄人,万事皆由十年前救治百里弥音时便埋下了祸端。户绾概是救了一个魔鬼,上苍让她家破人亡还不够,如今陷入困境何尝不是另一种惩罚。若当年任百里弥音灰飞湮灭,现在又何来眼前的诸多牵扯。
百里南一走,户绾又将石室巨细无遗盘查了番,终究一无所获。她担心这个石室为单向机括,只能在外面操纵暗门,如此一来她就插翅难逃了。拿不准百里南会如何对付百里弥音,户绾一想到那截断指便忧心如焚,却只能坐以待毙。
狻猊烛台长明,户绾抱膝坐在角落,咳得越发频繁,看着正中置放的棺椁,神思有些涣散,无法集中。昏昏沉沉时戛然想起百里南曾说她已在这里昏睡了两日,方觉甚是蹊跷,按说被打晕过去,不出两个时辰也该醒了。户绾不禁寻思到底哪里不对劲,清醒过来才一柱□□夫,竟又深感困乏。
强打起精神站起身,仰头不经意将目光落在倒吊的石兽上,这一看便发现了端倪。只见石兽贲张的鼻孔若有若无冒着青烟,缈缈袅袅如蚕吐丝,氤氲在晦暗的光线中,不仔细看还真难察觉。户绾玲珑心思,当下断定这股烟并不寻常,兴许类同宁神安眠的熏香,只是无味罢。已然成了百里南的阶下囚,他却煞费苦心让不吵不闹的户绾沉睡,莫不是怕她逃走,否则意义何在。户绾琢磨着,他若真有这层担忧,那么石室内必定藏有开启暗门的机关。
环顾一圈,之前一直忽略的壁画引起户绾的注意。借着微光端详去,线条粗细不一纵横交错,其相汇处凹陷的交点像是刻意突出而重锤凿刻。整二十八个交点围绕狻猊烛台散开排布,颇似鲦山北面靶场的雷池阵,怪不得乍看之下会觉得眼熟。居中正对棺椁的石壁上凿绘着伏羲八卦图,许是由于工匠拙劣的手法,猛一瞧还以为是蛛丝网。冒着火苗的烛台在八卦图的衬托下,一如伺机而动的血蜘蛛。另一面壁画,户绾则瞧不出眉目,线条轮廓颇似高拔矗立的群峦叠宕,山腰处平直规正的回字形沟壑界线分明却迂绕延绵,不知又是何种高深莫测的迷阵,直看得她双眼昏花。
随着时间慢慢推移,户绾越发乏力困倦,双腿发软几欲支撑不住身子。迷迷糊糊中忙不迭扶住棺椁尾侧,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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