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母亲难产而死,或许只是巧合罢,而她父亲依然健在,正是布农族宗主百里南。以前曾听她说身为布农族祭司终身不事嫁娶,因而不曾许人。”户绾虽不愿意赞同卫封的看法,却心有戚戚。自卫封来了鲦山后,东一角西一角一点点揭开百里弥音暗藏的面纱,令户绾觉得自己对百里弥音知之甚少。那与她厮磨的三年光阴,竟不曾看清她身上藏匿着什么秘密,至今形同陌路了方觉面纱厚重。
“这更说不通了,若说她乃天命所为阴属命格,生母非异常死亡不足为奇,然按理说生父定难逃一死的,怎会至今安在。”卫封拧眉沉思终不得解,心中的疑惑如同雪球越滚越大。他不解命硬的百里南,不解百里十代阴命守冥祭司,更不解究竟是什么原因让父母宁愿丧命亦要生一个阴命的孩子,据他所知,阴命并非好命格。
两人各怀心事离开偏厅,一前一后出了宗祠。熏烟持续不断,遮天蔽日,如今看来不过掩人耳目,权衡下将骇人听闻的金蛭蛊冠以瘟疫之名,虽同样会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却不至阴邪蛊患那般令人恐惧无度。
微风卷起轻烟扶摇而上,飘飘荡荡没有方向,户绾无声看着这方浑沌天地,一不留神翻开了久远的记忆,渐渐在弥漫的烟雾里清晰。
当年熏烟缭绕的盘草堂后院,百里弥音手忙脚乱往灶口添柴禾,瞅着只现浓烟不见火苗的灶门,颇为懊恼。叹道:“万没想到生个火竟如此玄妙,我倒小瞧了,执意要帮你烘药,眼下却成了捣乱的一把好手,看来我八字注定下不得厨房,做不了羹汤。”
“生个火亦诸多感慨,还关乎八字了,若非你那不可婚嫁的祭司身份罩着你,那这八字不好的怕是你夫家罢。”户绾忍俊不禁。
“绾儿多虑了,若非祭司这身份囚着我,我定掳你浪迹天涯,两人一马四海为家,四季要你为我做羹汤,哪能去祸害他人。”百里弥音上扬的唇角写满戏谑,深邃的眼眸却流露着疲惫与落寞,在氤氲的青烟里如浮光掠影,看不真切。
户绾嫣然一笑,含羞带怯嗔道:“谁要给地痞流氓做羹汤了。”
第6章 渡魂归宗
远处传来悲恸的哀嚎,猛然将户绾托回现实。透过朦胧烟雾眺望去,引魂白幡飘摇,漫天黄纸若隐若现,凄怆徒生。丧殡仪仗队伍前后十来人,一行麻服孝披簇拥着四抬黑漆棺材跋路蹒跚前行,而抬棺之人却步履轻松自如。
卫封见状,撇撇嘴嘀咕道:“绾儿,我就说布农族人不讲究吧,你瞧那四个抬灵棺的壮汉,步伐凌乱不一,极不沉稳,丝毫不惧颠着棺内遗体。都说死者为大嘛,这要落在白沙镇的丧葬习俗里,可谓对死者大不敬了。”
此时户绾已知悉金蛭蛊一事,早料想到棺内并无遗体,只是衣冠罢。方才出来时被宗祠偏厅的灵位绊住心思,一时没来得及向卫封说起厢房内发生的事情。她扫了眼周遭,见近前无人,这才一五一十轻声向卫封道出原委。
卫封闻言,面上惊骇之色显露无疑。他自小与青云观众阁弟子为伴,奇闻佚事鬼谈怪论没少涉猎,却不曾亲眼目睹过。鲦山真是厚待他,第一次来拣了一个师妹,第二次来,靶场的雷池阵让他大开眼界,歃月凼的宗祠让他大涨见识,却都没有金蛭蛊来得这般震撼。户绾话音未落,他已然心急火燎折返宗祠,宛如爱看热闹的好事之人。
户绾欲离开,才恍然觉醒不论洛城或歃月凼,自己已无处可去,亦不知师父在何处安顿。在门前踌躇再三,只得决定折身回宗祠,与他们会合。
穿过拱门,一眼看到院中架着的柴堆火势凶猛,一干人靠在墙根下屏住呼吸默默听着干柴噼里啪啦的呜咽,如丧考妣。百里弥音纤长而指节分明的手握着火把,站在柴堆前一动不动,挺拔的背影掩映在熊熊烈火中,甚是邪魅狂傲。
须臾,只见冲天的火光渐渐收敛,转而变成深幽的蓝焰在柴堆上跳跃。与此同时从中传来古怪的嘶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令人寒毛直竖,生怕火焰即刻将化身巨蟒,朝众生吐着殷红的蛇信子。
墙根处众人不约而同纷纷自拱门退出,昌池道人特地经过户绾身前,不由分说把不明所以的户绾一同撵了出来。户绾被师父推搡而出,愕然回头,但见火场中除了百里弥音之外,已空无一人。虽不知大家何故突然退避三舍,然而见百里弥音如入定般纹丝不动,户绾竟觉心急如焚,不由提醒道:“师父,她还没出来,祭司她怎不出来?她还在里头做甚?”
“待患者腔膛内的金蛭蛊尽数烧焦,其所散发的恶臭刺鼻难忍,她也呆不住的,马上便出来了。”昌池道人回答道。
户绾得知仅是恶臭难耐,并非处境危险,当下才放下心来,不再言语。卫封扫了眼户绾,若有所思。他认识户绾七年,深知她处事素来端持淡寡从容的态度,方才急切的语气倒是头一回见。
果不其然,如昌池道人所言,不消一会百里弥音便捂着口鼻走了出来。她面无表情径直走到户绾跟前,欲言又止,干杵了半晌才支吾道:“余下中蛊者要尽快安排活焚,刻不容缓,你的针灸麻醉法甚妙,还需......仰仗你出手相助。当年血债与他们无关,罪不可恕的只......只有我。”
户绾微微颔首,便是与百里弥音有不共戴天之仇亦不会殃及无辜,何况不过举手之劳罢,当即不假思索答应下来。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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