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到了夏姨娘的房后,来了许多位姨娘在房门外侯着,说是想要向我请安。
我知晓她们的心思,既然来了,就绝不会只是简简单单地请一个安,请完安后,该有所提的必会有所提,该有所求的必会有所求。
夏姨娘知晓她们的心思,也知晓我的心思,便替我将那些人通通挡了回去。
我和夏姨娘先是各自问了问对方的近况,夏姨娘说三个月前爹又纳了一名妾进府,是百渡楼里的清倌人,今年不过十七。
我听后没说什么,我知道老牛吃嫩草是每个男人的通病,就算是爹亦不能免俗。
正如我也不知他是否也能免俗。
说着说着,夏姨娘又说到了她有一位侄女,心心念念想嫁给叶非秋,她瞧着她那侄女才貌家世都不差,和叶非秋站一块儿也很是相称,便问我能不能做个媒,牵个线,亦或者给皇帝吹吹枕边风,让他直接赐个婚。
我听后微笑道:“本宫听闻前段日子,九公主向陛下请求赐婚,陛下都没答应,说是要看叶非秋的意思,不能凑对怨侣出来。陛下的意思是如此,本宫也更改不得。”
“臣妇明白了。”
夏姨娘的面上无一丝失望之色,语气很是平静。
我又道:“既然是你的侄女,那便也是太后的妹妹,此事为何不让太后出面?太后她至少是陛下名义上的母后,陛下想必会卖她些薄面。”
夏姨娘温柔道:“娘娘也知道太后只是陛下名义上的母后,后宫中的女人所能倚仗的就是帝王的恩宠,若没了帝王的恩宠,那她便什么都不是,哪怕她有太后的尊位。”
夏姨娘说话的模样极温柔,可她说出的却都是实话,而实话往往是最残酷的。
没有恩宠的女人,连被人求的资格都没有,在娘家人眼中也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弃子。
自上回贤妃一事后,皇帝虽没有大惩太后,可对她的态度终究还是冷淡了许多。皇帝如今已大权在握,若他真想让太后在人世上消失,不知有多少法子,事后手上还不会沾染上一滴鲜血。
想到此,我心中生出了莫名的寒意。
夏姨娘道:“可娘娘不一样,就凭今日陛下能陪娘娘微服回娘家,这恩宠就是独一份的。”
我笑着摇头道:“可又有谁知这恩宠能留多久呢?”
夏姨娘忽然问了一个听上去很古怪的问题。
“那娘娘可愿要这份恩宠?”
后宫中没一个女人会说不愿,但我却答不上来。
我不愿要皇帝的恩宠,可我却无比贪念他除了权势外的一切。
夏姨娘不再追问,片刻后,侍女们端来了水和丝帕,侍候我净完手后,又奉上了糕点。
随后,在夏姨娘的一个眼色下,侍女们轻轻地关上了房门,继续到门外去站着了。
夏姨娘微笑道:“臣妇记得娘娘从小就与寻常女孩儿不同,不爱吃这些甜点糕品。”
我看向了小桌上的祥云圆瓷盘,盘中摆放的是做工精致的桂花糕。
“可女人们都喜欢吃这些东西,而本宫不巧是个女人,所以本宫不得不学着喜欢吃这些东西。”
言罢,我拿了一块瞧上去似乎要小一些的桂花糕,放进了嘴中。
夏姨娘温柔地笑问道:“可合娘娘口味?”
“尚可,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本宫终究还是不喜欢糕点。”
夏姨娘道:“因为娘娘是个长情的人,厌恶的会厌恶一辈子,喜欢的也会喜欢一辈子。”
我看着盘中的糕点,苦笑道:“这其实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夏姨娘敛去了脸上温婉的笑,面无表情,语气冷淡道:“所以我当年才会让你不要爱上任何人。”
我知道这才是夏姨娘真正的模样。
这才是她面具后的本来面目。
夏姨娘是一个极聪明的女人,她最擅长的便是用温柔贤惠来掩饰她内心的冰冷坚硬。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按她从小教我的法子去当一个贤惠的皇后,渐渐地也学会了用温婉取代冰冷,用笑容遮掩算计。
可每每到了皇帝面前,这些法子就像是失灵一般,我总忍不住会冷脸,总要忘记了本应有的温言细语。他那双明亮的眼睛似有魔力,能毫无顾忌地撕扯开我脸上的所有面具。
我出神了片刻后,又尝试着拿了一块糕点,想放进嘴中,可最后我还是把它放回了盘里,道:“当年我没听爹的话,更没有听您的话。”
夏姨娘叹道:“后悔吗?”
“崔家的人永远不会后悔。”
夏姨娘听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可我却从她的眼中读出了“欣慰”二字。
这时一位侍女慌忙地推门而入,道:“娘娘、夫人大事不好了。”
夏姨娘问道:“何事值得你如此慌张?”
“十一姨太……姨太她被人杀害了。”
话音落,夏姨娘面露惊色,我眉头也不禁一皱,只听那侍女又道:“十一姨太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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