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雨菲开车来到郑学平的办公室,没人,又去郑学平家,敲好半天门,郑学平才从床上爬起来,他又困又累,正在睡觉,陆雨菲说你还有心思睡觉,她把卷宗往桌子上一摔,朝郑学平发起火来,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郑学平只好把这两天的历告诉她。
俗话说人怕出名,郑学平在临海一上报纸,监狱的警察找上门了,两位警官风尘仆仆,从江北开了一天一夜的车,赶到郑学平的办公室,郑学平赶紧给他们泡上热茶,两人喝完茶,脸色才显出红晕,郑学平又要带他们俩去吃饭,两位警官连忙摆手说不用,车里有方便面,他们急着往回赶呢,这趟来,是想带郑学平一起去江北监狱,郑学平听着糊涂,姓姜的警官解释说,江北监狱关押了一个杀人犯,叫赵大海,你还有印象吗?郑学平一拍脑袋,他当然记得赵大海,那是他刚当律师的时候,和李红卫一起代理的一个案子,当时赵大海被指控杀人,但是他一直喊冤,被判死缓之后,还给郑学平写过信,郑学平当时就知道他的案子有问题,所以一直鼓励他申诉,刚开始的几年,他几乎每年都写信给赵大海安慰鼓励他,可是后来一忙,自己也摊上不少事儿,就把赵大海申诉的事儿撂下了,姜警官那就走吧,咱们路上交流。
两位警官轮流开车,把郑学平带到了江北监狱,赵大海在这所监狱已服刑二十年,他的表现还是挺好的,一直安安静静的过日子,监狱几次提出把他的刑罚减轻,从死缓到无期,再争取有期,这是他离开监狱的出路,但是赵大海拒绝了,他说他没杀人,无罪,谁也没有资格判他徒刑,他不是犯人,不应该接受什么奖励,大家都以为这个人脑袋有些问题,但是最近半年,他的情绪突然恶化,好几次自杀,吞调羹,吞钉子,监狱方面也着急,他们查看了赵大海的个人物品,从中发现了郑学平写给他的信,才明白这些年支撑他坚持下去的力量之一,是这个律师的鼓励,他们希望这个律师能继续鼓励他坚持下去。
到达监狱医院时,赵大海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他在医院里把注射用的针扎在脖子上的动脉上,喷在墙上的血迹还没擦掉,这样求死的决心,让监狱方面束手无策。郑学平几乎认不出赵大海,当年判刑的时候,也就三十几岁的年纪,现在头发全白了,满脸皱纹,身材也矮小了许多,可赵大海一眼就认出郑学平,他从床上跳下来,一把拉住郑学平的手,眼泪鼻涕的朝郑学平身上抹,说郑律师你怎么来了?郑学平也流泪,连连向他道歉,这些年不知道忙些什么,没给他写信,很对不住,赵大海一点儿也不怨郑学平,非亲非故的,能记得他四、五年,他已很知足,郑学平忙问他为什么自杀。原来赵大海被判刑后,妻子就带着小儿子改嫁了,家里剩下两个大儿子,亲戚们轮流照顾,过得怎么样就不能去想了,反正没饿死,去年两个儿子长大了,一起去南方打工,开始还有消息回来,可最近半年,一点儿消息也没有,村里传说他两个儿子都死了,赵大海一着急,心想儿子都死了,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干脆也死了算了。郑学平赶紧安慰他说孩子肯定没事,等他回去就联系派出所帮助寻找,还有赵大海的案子,现在司法水平提高了,一定要继续申诉,答应回去就把当年的材料找出来,帮助他写申诉状,赵大海想看见亲人似的抱着郑学平大哭,说这么些年,他过得人不人鬼不鬼,没希望了,郑学平劝慰他说你一定要活着,活着才有希望,我一定帮助你申诉。
离开江北监狱,郑学平的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赵大海案是他手的第一个刑事案子,当时的检察院公诉科科长鲁明三次将立案材料退回公安,理由是定罪的证据完全建立在赵大海口供和他老婆的证言上,缺少直接证据,后来鲁明被调走,勉强立案之后,在庭审中赵大海又当庭喊冤,弄得法院很难看,当时的刑庭庭长是贺建国,他要被告辩护律师李红卫想办法搞定赵大海,李红卫就出了个主意,他和助手郑学平去看守所会见赵大海,吓唬他如果不认罪,一定会被判死刑,如果在法庭上低头认罪就能保住他一条命,赵大海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根本不懂法律是怎么规定的,就听信了李红卫的话,贺建国也知道这个案子证据不足,没敢判赵大海死刑,给判了个死缓,疑罪从轻嘛,这下子公检法律皆大欢喜,案子顺利通过审理,谁也都不担责任。但是郑学平却一直忘不了这个案子,任何工作上的责任能和一个人的一生相比吗?
陆雨菲听完郑学平的话,还是不能原谅他今天的所作所为,“疑罪从轻”不是李红卫发明的,这是几十年来整个司法系统遗留下来的习惯,谁能改变?当然,现在大家都明白应该“疑罪从无”,怀疑人有罪,如果不能提供证据就得放人,可你别忘了二十年前,刚恢复律师制度,法院检察院是还半军事化管理,你用在学校学习的知识要求公检法律,太激进了,郑学平反问陆雨菲,就算当年我要求太高,那么如果赵大海是你的亲戚,你还会说这样的话吗?人贵有恻隐之心,你忘记我给你讲过的齐宣王的故事吗?你眼前站着一个被冤枉的人,你不去救他,还冷漠的推他一把,然后忘得一干二净,这是人做的事儿吗?陆雨菲被问得哑口无言,她从未在这个层面上思考过刑辩律师的工作。
与此同时,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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