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眸扫了一眼大家的表情,知趣地没有说话,只安静地坐到了自己爸妈身边。
沈嘉树见女儿回来了,扯出了个非常难看的笑容来,“荔欢回来了,饿了么?我们先吃饭吧。”
一场午餐,在冷凝的气氛下结束。
沈荔欢安静地跟着爸妈回到主卧,顾清澜温声把始末告诉她,沈荔欢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躺床上将近两个月不能下床活动,差点被憋坏的沈嘉树夫妻俩,在复健结束后就手牵手到花园里散步。
“十八年过去了,这花园也大变样了。”
沈嘉树四处打量着,很是感慨。
只是当他看到葡萄架一米外的花坛里种着紫百合后,瞳孔立即变得幽深无比,仿佛里边翻滚着暴风雨,他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青筋都迸了出来。
“我记得这里种着一片郁金香,那是母亲的最爱。母亲走后,我和大哥常常会到这儿来看母亲养的郁金香,即使后来郁金香谢了,我们也会种下一片新的郁金香来,没想到现在这里已经改种紫百合了。”
感受到丈夫内心的难过和愤怒,顾清澜握住了他的手。
沈嘉树手一动,和妻子十指相扣,对着她摇了摇头。他已经不是当年没了母亲,面对父亲的情人只会生气怒吼的小男孩了。
物是人非,父亲本来就是个多情又冷情的人,母亲走了那么多年了,除了做子女的,还有谁会念着她。只是没想到,他连最后的念想都没能保住。
强忍着怒气的沈嘉树回到大厅后把管家叫了来,管家在沈宅已经有三十多年了,他一定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吴叔,你在沈家也有三十多年了,我问你,葡萄架旁的郁金香怎么换成紫百合了?”
沈仲原和梁吟秋此时都在大厅,一听这话,管家就下意识地看向他们。
沈嘉树自然看见了他的动作,转头怀疑地望着沈仲原,“爸,这事还与你有关?”
梁吟秋一向面带笑容,这时也笑不出来了,说起来,这件事和她也有关。
沈仲原不以为意,悠然地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才慢条斯理地说道:“那片郁金香是我毁掉的,这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你还特意来问你吴叔(管家)。”
“怎么不紧要?那是母亲种的郁金香,您不明白这对我和大哥来说意味着什么么?”
沈嘉树被父亲漠然的态度气得胸脯起伏不定,若不是沈仲原是他的父亲,他真想冲他怒吼。
当年沈嘉树的母亲和沈仲原是商业联姻,没有感情基础,沈母又是贤妻良母型的女人,两个人过了蜜月期后,沈仲原就腻了沈母,开始在外养女人,连家都很少回。
也因此,结婚三年,沈母才第一次怀孕。却不想,沈仲原养在外边的情妇是个野心大的,仗着自己也有了沈仲原的孩子,顶着个大肚子来沈家找沈母逼她退位让贤。
沈母被丈夫的情妇“逼宫”,又是怨又是难过,还不到三个月的孩子就这么流掉了。沈仲原知道这件事后,直接让人把情妇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了,虽然他不喜欢自己的妻子,但是正妻的地位容不得别的女人挑衅。
流产伤了身体,沈母在四年后才生下大儿子沈嘉懿,又五年后生下小儿子沈嘉树,可惜丈夫的冷落和背叛让这个女人积郁成疾,早早地离开了人世。
当时沈嘉懿十四岁,沈嘉树九岁。
没了母亲,父亲又fēng_liú,身边女人轮流转,兄弟俩着实过了一段苦日子,幸好沈嘉树有沈嘉懿这个哥哥护着,没吃着什么苦。
也因着这个原因,兄弟俩感情很深,即使后来沈嘉懿对沈嘉树说:“弟弟,你带着弟妹离开帝都吧,永远不要回来。”
沈嘉树也不埋怨自己的哥哥,因为他知道哥哥是为他好,当时那种情况,如果他不带着清澜走,清澜可能连命都没了。
但是沈嘉树真的恨父亲的无情,母亲嫁给他后什么苦都受过了,可在他心里母亲就是一点地位都没有,连梁吟秋这个刚嫁进沈家的人都看得比母亲重!
感受着儿子的愤怒,沈仲原撩了撩厚重的眼皮,他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重感情,他母亲都去世多少年了还记挂着。
“就是一丛郁金香你还上纲上线了,和你大哥一个样。”
沈仲原摇了摇头,“当初你大嫂嫁进来你大哥就只顾着公司的事情,冷落了她,这样还不止,你大哥有时间去陪郁金香说话却没有时间陪陪你大嫂,整个人都癔症了,所以我就把那片郁金香烧了。”
听到这里,沈嘉树再也忍不住双手捶在桌子上,一双眼猩红无比。
沈仲原毫不退让地和他对视,沈嘉树气急反笑,“好好好,好得很。”就在父子俩僵持不下的时候,沈荔欢回来了,接下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沈荔欢想了想,她若直接对父亲说:“大伯母和爷爷乱/伦了。”不说父亲相不相信,就是她自己都觉得荒谬,还不如让父亲自己去发现这个事情的好。
所以她状似不经意地感叹:“爷爷对大伯母真好,大伯冷落了大伯母,爷爷就为了她把奶奶种的郁金香都给烧了。怪不得之前吃饭的时候我见大伯母那么贴心地用她的筷子给爷爷夹菜,爷爷对她这么好,她体贴爷爷不是应该的么。”
原本坐在窗边出神的沈嘉树立马探究地望了过来,沈荔欢只当不知,和顾清澜说起了自己在学校的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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