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王公勋贵和各部堂官等。
宋越作为内阁次辅、礼部尚书,坐得离朱祤洛很近,青辰略一转头就能看见他。
今日这宴,其实是两宴合一,分别是察合台汗国的朝贡上马宴,也即临行送别宴,以及宫内的上元宴。
所谓朝贡,其实是历代君主的一项面子工程,备受皇帝们重视,就算是亡国之君,在这个方面也一点不含糊。到了大明朝亦是如此。
一直以来,大明施行的都是“厚往薄来”的政策,四夷番邦表面上是来纳贡的,但其实带走钱财比进贡的要多得多。“八方来贡,万国来朝”,听着好像四海归一,荣耀非凡,让人引以为傲,可实际上都是在赔本赚吆喝。且一年复一年的,还给国库带来越来越重的负担。
可即便是这样,历代君主还是要打肿脸充胖子,非但送一堆“回赐”,对来朝贡的使臣更是要盛宴款待。
各番邦听说有好吃好喝的,来的人就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直到前朝,先帝才狠心下令控制朝贡的人数和次数,朝贡使臣把大明朝吃垮的局面才稍有好转。
到了朱瑞当政,他依然维持着这项传统,面子至上。宋越任礼部尚书一年多来,曾三次建议他缩减朝贡开支,他每次听了也都当没听见。反正花的是百姓的钱,祖宗留下来的钱,倒也不是那么心疼。反之要是传出去,说大明到了他这一代皇帝,就对外邦“不友好”了,那面子就丢大了。
与此同时,首辅徐延秉持一惯的拍马思路,只要是不损伤他自己利益的,皇上永远是对的。在朝贡的事上,针对宋越的提议,朱瑞推了一次两次没办法了,就假惺惺地叫内阁商议,这个时候徐延就挺身而出,第一个起立反对。既然内阁意见不统一,那就等到统一了再说,朱瑞乐得有个首辅挡在前面,就这么无限期地拖着。
所以,大明的朝贡一直干的都是亏本买卖,没有哪一次是赚的。
教坊司歌舞一曲后,光禄寺便为席间众人斟酒,众人向天子敬酒。此后,宋越作为礼部尚书,代天子与察合台汗国世子哈鲁帖木儿对揖共饮。喝完酒后,按例,他代朱瑞表达了一下对他们纳贡的谢意。
后来,按制各自敬酒。
喝了几轮以后,太子朱祤洛摸着酒杯,回头看了青辰一眼。青辰看着他面色微红的脸,对他微微点了下头。
朱祤洛心领神会,便佯做喝醉,推倒了酒杯,出声道:“哈鲁世子,本宫见过你们进贡的马匹。你们都说给我大明进贡的是最好的马,可本宫怎么也看不出来好在哪里,它们生得既矮小又其貌不扬,一点也不若我大明的马膘肥体健。本宫……本宫心里不服,不信它们能比我大明的马好。”
哈鲁帖木儿听了,笑了声道:“太子殿下年幼,只怕是酒量不济,喝醉了吧?我早就说过了,太子殿下若不信我们进贡的是好马,那就与我们比试比试,看看是谁的马跑的快。”
“我……我不比……不用比,一看便知。”
朱瑞坐在龙椅上,眉头微皱,看着儿子,然后又看了看青辰。青辰面色平和,对他轻轻摇了摇头,他很快就明白了些什么。
儿子的性情他是了解的,之前朱祤洛已经失言错过一次,一定内疚自责,必引以为戒,不会再犯第二次。再加上今日他带了青辰赴宴,想必是有应对之策,要化解赛马的难题。所以,这一番“酒后再失言”,只怕是装出来的。
这般想着,朱瑞也便不动声色,只端着酒默默地看着儿子。
“太子殿下一再说我们献的不是好马,看来是对我们有什么成见。”哈鲁帖木儿道,喝了酒的脸有些泛红,看着有些兴奋,“只是又不肯与我们比试,是不是心里怕了我们啊?哈哈。”
“我……谁说我怕你们,我大明地大物博,什么奇珍异兽没有,岂会怕你们那等矮丑的马。”少年储君的声音略显青涩,佯醉的话很直接,带着点孩子气。
“既是不怕,那就来比上一比,是好是坏一赛便知!”一再被说马劣,哈鲁帖木儿已是有些不舒服。
“我……”朱祤洛装得太用心,一时忘了接着该说什么,便扭头看了下青辰。
青辰连忙装作搀扶他,附到他耳边提醒了一下。
“我……不是不敢比。”朱祤洛继续道,“只简单分个输赢,不得什么实惠,你我都没意思。本太子不比……就是,就是觉得你们的马不好。”朱祤洛这番话虽有点无赖,但因他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旁人也无从指摘。
哈鲁帖木儿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只当他是连借口都不会找,登时便道:“太子殿下所言实在好办,那你我赌上点什么,不就不无趣了?”
朱祤洛连连摇头,稚气未脱的俊脸两腮泛红,“要、要不明年再赛吧,再有几日你们便要回国了,此时赛马未免显得仓促了些。”
哈鲁帖木儿哈哈笑了两声,“明年?太子殿下是要等小马驹长大了再赛吗?我等回国不急,就这几日赛吧。公平起见,赛马的地点可由你们来挑选。省得到时候你们输了,说我们欺负了年轻的太子殿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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