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贵回到媚奴馆便直奔苏媚儿的屋子,开门见山说道:“一大早上,香雪园的月华姑娘独自出了院子,幸好巷子里的眼线及时告知,我赶过去,把姑娘送回香雪园了。”
苏媚儿听了,眼神就是一寒,“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好吃好喝地供着,她还生了异心,居然想跑。告诉底下人,都给我仔细些,若是让她溜了,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薛大贵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苏媚儿赶紧将婉儿叫到跟前,面带不悦地说道:“小雯昨个才出了事儿,今个儿一大早,月华姑娘就溜出香雪园,跑到巷子里,你说她是不是听到了什么,算计着要跑?”
婉儿神态自若,话却说得不容置疑,“月华进园子也有些时日了,园子里的事情她早晚要面对,既然进了媚奴馆,就得学着讨男人欢心,为馆里赚钱,明白自己是靠什么吃饭的!这里可不管什么家世出身。名门小姐,大家闺秀,到了这里,统统是你苏妈妈的女儿,得服从苏妈妈的管教,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
苏媚儿轻叹一口气:“我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可是面对月华的时候,却总是狠不下心来。你不觉得她身上有种难言的清贵之气吗?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屈服。”
见婉儿深有同感,频频点头,苏媚儿又接着说了下去:“我原想着,尽力给她优越的生活,以保持她身上的那种高高在上、藐视众生的清傲气韵,好好地吊一吊男人们的胃口,让他们看得见,摸不着,到时候能开个天价出来,狠捞一笔。谁知道,却把这小妮子惯坏了,居然试探着想跑,她以为她是谁呢!”
“可是,若下了重手,那皮娇肉嫩的,留下疤痕,以后就显不出金贵了。就算是用重话,煞了她的性子,弄得她灰头土脸的,抬不起头来,没了那漫不经心,目下无尘的傲气,只怕也会身价大跌。”
“男人这种东西,你又不是不晓得,越是端着拿着,他们就会追得越紧,投入得越大。倒是那些上赶着巴结的,在他们眼里反而一文不值,总盘算着甩掉。”
婉儿听了这话,表情竟有些不自在,默默垂了头。
苏媚儿忙搡了她一下,“啧,瞧你那样,我又不是说你,可不要多想。还是赶紧想辙吧,月华这小妮子到底怎么处理才好?”
婉儿勉强笑了笑,“既进媚奴馆,总要沾染些风尘气,才会协调。依我看,不如就把这小妮子弄到馆里来,跟那些接客的姑娘们一起厮混,每天耳濡目染,这样她才有可能慢慢融入到这个环境中来,接受这种生活。至于清贵,若是她骨子里带着这种东西,那是无论如何也磨灭不了的,适时刺激一下,总会显露出来。”
苏媚儿听了微微点头,“也只好这样了,放在眼皮子下面看着,也省得她抽空跑掉!不过,今天早上这事,也不能就这么完了,总要给她点颜色看看才是。”
说着,站起身来披上斗篷,带着婉儿奔香雪园去了。
苏媚儿原打算数落月华公主几句的,可是,当她见到双眸明澈,一脸淡然的月华时,心中竟隐约有了一丝怯意,责备的话在舌尖唇上萦绕盘旋,就是说不出口来。
正恼怒间,一眼瞥见躲在一边,偷眼瞧她的小玲子,劈手揪了过来,兜头打了一巴掌,口中喝骂:“不长脑子的死丫头,你是怎么照顾月华姑娘的,一大早上,居然让她一个人跑到巷子里,若不是薛大贵恰好赶上,送了回来,还不知要闹出多少乱子!”
“外面那么乱,她一个姑娘家,若是被坏人骗了,可怎么好啊!”
“月华姑娘不熟悉这里的规矩,你从小长在这里,还不熟悉吗?你这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今天不好好打你一顿,你还真不长记性!”
小玲子听到这话,吓得当即跪了下来,抱着苏媚儿的大腿,哀求:“苏妈妈,求你饶了我这次吧,以后我一定会寸步不离地跟着月华姑娘,决不让她离开园子半步。”
见苏媚儿不为所动,小玲子又回过头来,可怜巴巴地看着月华姑娘,似乎在恳求她开口求情。
月华淡淡看了苏媚儿一眼,心道:“我这一生,跪天跪地跪父母,除此之外,再不可能给任何人送上自己的膝盖!”
“可是,小玲子的事情,也不能坐视不理,这分明是杀鸡儆猴,冲着我来的啊!”
想到这里,月华公主缓步来到小玲子身边,拔下头上的簪子,看了苏媚儿一眼,道:“苏妈妈,今个儿这事,原是我不小心走出园子,才连累了小玲子,苏妈妈要罚她,月华不敢阻拦。不过,月华也不会袖手旁观。”
说着,很同情地看了小玲子一眼,安慰道:“小玲子,我做不了别的,但可以和你一起感受疼痛。”
说罢,举起簪子,用力朝自己的脸上扎去。
月华公主是铁了心要破相的,她已经想明白了,身处劣势,无力自保,此时的美貌不仅不会给她带来好处,反而会将她拖入危险与困境!
不如毁了去,反而轻松自由!
苏媚儿见月华公主毅然决然的样子,吓得花容失色,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身边的婉儿已经合身扑上,死死抱住月华公主,声音颤抖地说道:“月华姑娘,这是何苦!苏妈妈不过是吓唬吓唬小玲子,你怎么就当真呢!”
说着,连忙夺过月华公主手里的簪子,胡乱插到自己的发髻中,又紧握住月华姑娘的手,细声细气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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