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百多年来,峰主之间的友谊也随着时间推移而慢慢变质,他们看重的往往是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对事不对人”这五个字很早以前就是陈年往事了……
这本来是很好的开局,不但震住了白曲原,大多数长老也开始凝神聆听,可林清竹和李老却没有一点表示,连表情变化都欠奉,这让朱开有些不解,不过他很快就放到一边,在他看来只要自己说出了秦泽卿的一桩桩大罪,他就有死无生!
你悬尸峰顶、挑衅我问道峰权威,我忍了。
你肆意处置杀手,将骨骸堆在我门前,我也忍了。
可是我的容忍,不是宽容放过了你,而是让这些摆在我问道峰的血淋淋的事实,成为压倒龙首峰的最后一根稻草,成为你秦泽卿死无葬身之地的开端!
两个徒弟都没了。
龙首峰也就倒了。
龙首峰都倒了,谁还能阻我?!!!
……
……
姜可兰的双手颤抖的重新掩好夜凌身上的被子,在一身红衣的反衬血案,更显得脸色白得吓人。身后闻人冉也不想再看,轻轻啜泣一声,别过了头,双眼红红的,这才短短几天就清减了不少,显得更加纤瘦,显然仍未层悲伤中走出。
那一道道带着血痕结痂的口子,就像是一条条爬遍身体的蜈蚣,让人无端心底发麻,感到怜悯与悲伤。在几大高手数日坚持下,那口气总算没有消散,只是腹中生血丹药不散,能不能醒来还属未知。
“我来守着吧,你去歇着,听师傅说,你这几天几乎不眠不休,这可不行。”姜可兰回头注视闻人冉声音温柔。
闻人冉只是像当时-夜凌让她走时一样,执着的摇了摇头。
姜可兰叹了一口气,没有多说,抚着床边的阿雪愣愣出神。闻人冉知道大师姐在担心什么,她望向门外,心里想着,钟声已经响了很久了……
想到那位龙首峰大师兄,自己的准师姐夫,闻人冉其实只有一面之缘,在试剑会上他曾大发神威给她留下深刻印象。但再深刻,也没有此次来的彻底和震惊。
她清晰的记得,那****手执黑枪、衣衫染血的回来,看到了床上昏迷不醒的夜凌,一言不发地翻开了被子,见到了满身的伤口。本以为他会大发雷霆,可是他只是看了一眼就走了。她记得他当时的神情很平静,平静到近乎冷漠,她以为他是心思冷淡而心机深沉的人,毕竟当时众目睽睽之下对夜凌的庇护,她可是记忆犹新,现在却是不管不顾了。倒是大师姐一直照顾着,像母亲照顾自己一样的照顾着夜凌。
几个时辰间,他仍然没有回来再看一眼,只在外面沸沸扬扬的时候给师姐传回了个消息,那信息看上去很冷很冷,却让闻人冉有种说不出的感动。
“若是夜凌死了,传个信给我。”
“我摘下朱开的头。”
“祭他。”
……
……
夜凌生死牵动了很多人。
只是无人知道在遥远的不知名处,还有个人守着他的命灯,担惊受怕。
那里很暗很暗,只有极细极细的一丝烛光在青铜灯台上静静燃烧,这光根本起不到丝毫照明的作用,能照到的方位十分有限,却被一个人视为珍宝。那是个身披枷锁、披头散发的男人,全身上下不下十数条粗如手臂大小的锁链,像是个被蛛网捆缚的昆虫,挣扎不得。他没有动作,一直以来就只是静静的注视着黑暗中这极为细微的一点光,根本不知道有多少时光在这专注的注视中悄然流逝。
整个空间中没有一丝声响,静的可怕。
又不知多少个日夜过去,那丝极细微的火苗变得亮了一点,哪怕只是微不可查的一点点,也让那个男人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不敢大声说话,甚至不敢大口呼吸,生怕一不小心将这盏燃了近二十年的灯吹灭。哪怕他十分清楚任何气息都是无法使之熄灭的,也仍然不愿尝试。
此后数天,灯渐渐变亮,他的笑容也在渐渐变大,等到灯光恢复正常,将整个囚牢照亮时,他的嘴已经咧到了耳朵根。
他很高兴,很开怀的看着灯,神情慈爱。
下一刻,脸色倏地狰狞如鬼。
像是疯子一样的喃喃着,“别怕,别怕,爹爹就要出去了……杀光他们,杀光他们……别怕,不要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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