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类似佣人的中年男女在擦拭大厅里的两对一人高的青花大瓷瓶。见他们过来,就叫了声“少爷”,一个个的端着清洁工具低头要走。
那位“少爷”笑容可掬地冲他们点头,又快速用粤语说了句什么,那群人像是受了鼓励,均面露喜色,知趣地退到大厅一侧的小隔间里了。
走廊两侧门都掩着,花色大理石映着炽白灯光,着实显得冰冷又少人气。李枳紧跟在年轻人身后,很快就被领进了这间酒水间。说是酒窖也不为过,一排又一排葡萄酒有序地陈列在至少两米高的实木玻璃酒柜中,被柔和的散射灯光照着,有点像枪膛里紧凑排列的子弹。
穿过内外六层酒柜,以及两个双开门冰箱,最里面是一个温暖的空间。有小巧的吧台,摆了唱机,旁边还放了几把高脚凳,以及一个整齐罗列各式酒器的长柜。侧面就是支在外面的巨大玻璃阳台,摆着一架高倍望远镜,窗外有鎏金般的商圈和马路,状似鱼鳞的大厦群,以及遥远的、黢黑的海岸。
这会儿可能是有庄家赢了大钱,地面上“莲花”跟前的喷泉居然在喷火,还有金银相映的球形烟花,接二连三地在李枳脚下咫尺处的高空中绽放,一片奢靡景象。
相比之下,这间半透明的高层酒屋,倒显得分外幽暗清净了。
年轻人对窗外盛况司空见惯,只是招呼李枳找个高脚凳坐下,打开冰箱取出几瓶酒,还有两盒香料水果。于是李枳很快就喝上了他的桃子酒。
“先前担心我会吓到你。” 那人很快也调好了自己的,抿了一口,如是道。
“怎么会,你觉得自己看起来很恐怖?”
“跟在陌生人后面来到这种私密区域,还喝我给你的酒,”年轻人揉了揉太阳穴,“你还是要多些防备心啊。”
李枳一愣,瞪着手中喝了一半的冒着细小气泡的液体,睫毛一垂,眼睛醉朦朦的:“……防备心?你准备干嘛呀?你是好人……”
他已经有点上头了。
年轻人笑道:“我的意思是,你对别人不要这样轻信,至于同我在一起,大可放心啦。”
“哦,知道了。”李枳小声答道,“我本来,就挺放心的。”可能是因为酒劲,他其实并不太听得懂他的意思,只是本能地乖乖答应。
“是不是觉得像在喝果汁,来杯更有味的?”
李枳不好意思地捂了捂脸:“别了,我喝大酒真的不太行,所以平时也不怎么碰,这么多就足够我喝的。你调的这杯,好好喝,但说实话我已经有点晕了。”
年轻人专注地看着他:“你年纪还小,乖一些好。”
李枳稍有迟钝:“哎,你怎么知道我年纪小?说不定我比你大呢?”
年轻人配合地点头:“年纪大的话,也是乖一些好。”
但他从眼神到语气都在表达一个意思:你不可能比我大啦。
李枳撒了个谎:“我……我二十一了。骗你我狗熊!”
年轻人继续点头:“哦。还是比我小呢。”
李枳放下酒杯,他明知道这会儿应该聊些有意义的话题,比如问这人到底找自己什么事,刚才又是为什么那样盯着人看,可他舌头好像已经不听大脑指挥了,只得借着酒气道:“而且……我还抽烟,抽得特凶。乖字和我,完全不沾边的。”
“喜欢抽什么烟?”
“不太喜欢烤烟,其他的都可以,最近比较喜欢万宝路爆珠,便宜好抽。”
“中意薄荷味?”
“算是吧,还有因为焦油味很难闻啊,我觉得薄荷味多少可以中和一下。虽然他们都说这两种味道混在一起更难闻了,哈哈。”
想了想,又补充道:“而且,这种烟抽之前需要把一颗珠子咬破,吸起来才会有薄荷味,很好玩的。”
年轻人闻言不语,只是往李枳端上楼来的,刚才装过可乐的冰水杯里又加了几块碎冰。
“喀拉”几声。
李枳往椅子上出溜了一下,有点讪讪的:“快化完了啊……我那哥们估计不打算找我了。你是想慢一点赶我走吗?哈哈,不要后悔啊。”
年轻人挑眉,开口道:“怎么会觉得我要赶你走。”
虽然果酒甜津津的,好像没什么杀伤力,但李枳一紧张就喝,一喝就停不下来,半杯下肚确实已经差不多醉了,趴在桌上迷糊道:“毕竟我们才认识一小会儿,你很快就会发现,”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和我在一块喝酒特别没意思。我这个人,本身就,特,别,没,意,思。”
年轻人饶有兴致地打量他,转而道:“不要发困,你现在睡着的话,会让我觉得和我喝酒更没意思,很打击自信心的。”
“我酒量确实不好……不是蒙你。”
“那种烟,身上带了吗?”年轻人翘起长腿,斜靠着台桌,“抽给我看。”
烟固然是带了,虽然只剩下最后一包。要说在人前抽烟,确实没什么好扭捏的,可单纯是想象自己给这家伙示范珠子在舌尖爆开的过程,李枳就觉得脸上发热。但眼这人一脸期待的模样和带着粤味的命令语气却有种奇异力量,让人只想服从。
于是,李枳坐起来,掏出烟盒以及从酒店拿的火柴,红着脸往他身边凑近了些。
“看好了。”他稳住手点烟,吓唬人道,“待会儿,嘭!”
年轻人当然没被唬住,左手撑住半边脸,一截手腕从袖口和石英表间露出,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地盯着李枳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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