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固执地说,你发誓啊。
林清晗拗不过只好发誓了。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宋方州就走了。
林卓尔最担心的就是妈妈的情绪,但林清晗表现得异常坚强。她忙里忙外操办起了丧事,宋方州的亲朋好友、公司员工和商业伙伴都来了。
按照当地的习俗,人们轮流给牌位上香,香炉里积满了香灰。就在追悼会快要结束的时候,窗门紧闭的灵堂里起了一阵无风之风,炉内一撮香灰飘然落在林清晗的背上。她的黑裙子被烫出了一个洞,而肌肤没有受伤。
人们说一定是宋老板太爱宋太太了,所以把自己吃的香火分给了宋太太吃。
就在那一刻,林清晗崩溃了。
在所有人面前,林清晗跪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直到那个时候,林卓尔才明白,原来妈妈先前一直没有反应过来爸爸已经死了的事情,或者说,妈妈的潜意识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所以她抗拒接受这条噩耗。
在无比清晰地看到裙子上那个烧出来的洞时,妈妈才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她的生命已经被命运烫出了一个无法愈合的空洞。
那时,林卓尔非常同情失去伴侣的母亲,后来,他发现自己的人生原来早就有一个空洞。
那个洞很早很早之前就在那里了,在林卓尔第一次见到宋世骄的那天下午就在那里了。
宋世骄不断重复的那句谎言将这个空洞变成了陷阱,林卓尔义无反顾地跳了进去,等待他的是无尽的下坠……
爸爸走了,家里每个人都有应对创伤的方法,宋世骄的方法是拼命工作,林卓尔的方法是新学期选了一堆课,林清晗的方法则是和小姐妹们打牌。
在三个人之中,林清晗受的创伤最大。毕竟她从小到大就没有经受过这样的痛苦,很快,她就不再满足于打牌本身。
最先发现林清晗变化的是家里的保姆。
有一天,林卓尔参加完小组讨论回了家,晚上十点多钟,妈妈还没有回来。打电话过去,妈妈支支吾吾地说她在朋友家里打牌。
林卓尔满腹疑问地挂了电话,保姆迎上来说宋太太最近好奇怪,这几天一直看到她把昂贵的首饰和奢侈品包包拿出门去,但是没有再带回来。
十一点多,宋世骄回家了。
林卓尔把这件怪事说给他听,妈妈把那些东西拿出去干什么呢?
宋世骄疲倦地倚在林卓尔身上,你妈妈也有自己的生活,或许她参加了社区的慈善义卖工作呢。
真的吗?那她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呢?林卓尔不太相信。
宋世骄闭上眼睛,给你妈妈一点自由空间吧。
趁着林清晗还没有回家,宋世骄把林卓尔拉去了他的房间。等到林卓尔出来的时候,保姆说宋太太回来了,但已经睡下了。
林卓尔没办法喊醒母亲,只好作罢。第二天,学校还有事情,林卓尔走的时候妈妈还没起床,于是这件事就这么搁置了下去。
又过了大半年,林清晗的行踪越来越诡异,甚至还有彻夜不归的情况。
那时林卓尔又要放寒假了,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盘问她,没想到林清晗摆摆手说你不要管我啦,然后关上房门不跟林卓尔说话了。
春节快到了,宋方州的忌日也要来了。
林清晗却对忌日没有表现出任何兴趣。于是宋世骄把丧事交给了手下的人去操办,到了忌日那天,所有人都去了爸爸的墓碑前,唯独林清晗从头到尾没有出现过。
这实在是太反常了,林卓尔把自己的忧虑告诉给哥哥,宋世骄说你想的太多了。林卓尔这一次却出奇执着,你一定要去查一查妈妈到底在干什么。宋世骄只能答应。
又过了几天,宋世骄破天荒在白天就回了家。
林卓尔问他查出什么了。
宋世骄满脸疲惫地说你妈妈在赌钱你知不知道?
那一刻,林卓尔的心跳停止了几秒钟。
过了几秒钟,他颤声问这是什么意思啊?
宋世骄说,你妈妈不知道在外面认识了一些什么人,他们把她领去了黑社会开的赌馆。地下赌馆有他们自己的玩法。你妈输了好多钱,就把奢侈品卖掉继续赌,奢侈品卖光了,你妈就把公司拿出来赌,现在公司也输给人家了,连商标都输掉了。你妈妈就去借高利贷了。
高利贷?林卓尔的心都凉了,他只在电视上的法制专栏看过这个词啊,原来现实中真的会有人去借高利贷,而且这个人还是他的妈妈!
宋世骄接着说,赌馆的人收了钱说还不够,你妈又没地方去说理,就这么死拖着。现在,公司拿不回来,高利贷也还不上。再这么拖下去,讨债公司就要上门来了。
林卓尔是又气又急,那怎么办啊?妈妈怎么那么傻啊?
宋世骄说那份遗产是你妈妈的,我不好插手,你外婆那边有什么办法吗?
林卓尔哭着说没有啊,外公前几年喜丧,外婆就卖了房子住到疗养院去了,谁有脸去动老人的棺材本啊?
宋世骄不说话了。
过了很久,他揉了揉林卓尔的脑袋,低声道卓卓不要哭了,哥哥会想办法的。
宋世骄能想出什么办法来呢?林卓尔不敢问。那天半夜林清晗才回家。
林卓尔捉住妈妈,一个劲儿地逼问她高利贷是怎么回事。
林清晗一听到这三个字,立即承认了所有事情。
她说卓卓,你不要怪妈妈啊,妈妈后来借钱都是为了把之前的坑填上,妈妈不敢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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