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再回九琴,也没告诉他要去哪里,天大地大,常往都不知道能不能再找到他。
“师叔为何也要走?”祁越惊讶道。
常往没有立即说话,然而下一个举动却是抬手打了祁越一耳光。
祁越毫无防备,他被打得发懵,那一巴掌的力气叫他踉跄一步,拽了顾寒的衣裳才站稳。
“师叔!”顾寒脸色沉下来,把祁越拉到身后。
“干什么要打小师弟?”桑落落被那响声吓到,赶忙去拉开常往。
“如果不是他偏偏要自作聪明,去揭穿何少兴,师弟他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下回忆那么难堪的事,他又怎么会离开?”常往没有再动手,恨恨地看着祁越。
祁越从小到大还没有被人这么打过。脸颊上火辣辣的,已经现了红肿。祁越不想道歉,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可又明白佟曙风的处境确实如常往说的那样。
“师叔,这不能怪阿越,”唐昭也上前劝说。
祁越挣开顾寒的手,一句话也没说转头走了。
“师叔为佟师叔做了什么?因为无能为力而迁怒阿越,能让师叔心里好受点吗?”顾寒字字清楚。他本来该劝说常往的,可见不得祁越挨打。
顾寒的话让常往脸色变得很难看。吕英拍了拍常往的肩膀,试图缓和气氛:“曙风的事大家都很难过,做什么要打小徒弟,打破相了往后没姑娘要他了,哈哈哈。”
没有人接话。常往转身出门。
顾寒依然沉着脸。
祁越在房顶上躺了半天。夜深露重,亏得修道,身体也不觉得冷。他仰头看着那些颗颗散落的星星,想换个姿势。不想翻身衣袖压到了脸,痛得嘶声,立时坐了起来。
脸颊揉也不能揉,小心地碰一碰便觉得烫热。祁越很郁闷。他听到窸窣的声响,偏头一看,是顾寒来了。
“师兄,”祁越打一声招呼。
“还疼吗?”顾寒在祁越身边坐下来,伸手别过祁越的脸。
“不疼。”祁越假话真说的本事炉火纯青。话音刚落便倒吸了口气,痛得他泪眼汪汪地看着顾寒。
顾寒拿了沾湿冷水的毛巾,轻轻地敷在祁越脸上。他掌心的温度又透过湿凉的毛巾渗到皮肤里,温温和和的。顾寒专心地捧着祁越的脸,叫祁越有些不好意思。
“发烧了?”顾寒只感觉到手底下的皮肤温度直往上窜,伸手贴了贴祁越的额头。
“我自己来吧,”祁越支吾道。
顾寒恍若未闻,岿然不动地给祁越敷脸。
上罢药,祁越用眼睛使劲往下瞥自己的脸颊:“万一真的破相了,没人要了。”
“不会,我要,”顾寒接了祁越这句浑话。
祁越心里突然就乐了。他明显地蹬鼻子上脸,又慢吞吞地道:“破相也要?”
顾寒点头:“嗯。”
祁越胆子大了不少,他整个人靠在顾寒身上,懒洋洋地舒展开了胳膊。安静一会儿,祁越忽然又道:“我真的做错了吗?在百川的时候。”
不等顾寒说话,祁越坐直道:“即便是坏人,就应该被理所当然地诬陷栽赃吗?要是这样的话,那些手段跟恶人有什么区别呢?”
桑落落惦记她那倒霉师弟,从饭堂拿个煮鸡蛋回来,要去找祁越。进院门便看见顾寒抱着祁越往屋子里走去。祁越脸埋在顾寒怀里,一手还抓着顾寒的衣襟,看起来睡得很舒服。
桑落落第一反应是躲,她把自己藏在一根柱子后,探头探脑地看顾寒进了屋子,屋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祁越脸不疼了?桑落落自己琢磨。既然如此……她看着手里那个热乎乎的煮鸡蛋,三两下剥开壳,勉强送进自己肚子里超度了它。
常往后来没离开万山峰,只去了半山腰的那间小木屋中。他日日照料那些紫色繁盛的花朵,几乎不露面了。
七十二、
不久,在山下游历许久无音讯的林孤芳传来了一封书信,说在西方偏南的江阳有白虎石的消息。几个人刚打算要去江阳,祁从云又在这当口也传信给祁越,说在武陵发现有他想找的东西。祁越忽略了他爹为何会在武陵的问题,只觉得一下有了两块材料的下落,只差一块,那剑便可以毁掉了。
几个人便又商量着分开两路去,武陵自然要祁越去了。
“这样吧,我……”唐昭思索片刻道。
“我跟阿越去武陵,”顾寒道。
“……也好,”唐昭点头,他又想起上次顾寒独自去长青谷的情形,不免叮嘱道:“若是遇到难处,相互传信,别遇到什么危险。”
“有我在,”祁越毫不谦虚地道。
武陵较上庸偏南,据说春日时千树桃杏争相怒放,花海莺啼,景色极为迷人,甚至当地有佳酿名为武陵春,更有传说于群山隐蔽处有一世外桃花源。
御剑不到两个时辰,便到武陵。当地恰逢是花开浓烈之时,满城粉瓣随风而舞,如水墨画景。街上是出游的行人,有的头上斜插着一两朵桃花,只见惬意,倒不见古怪。卖花的小姑娘提着花篮,举着粉嘟嘟的花串跑来跑去。
祁越看此情此景,便有些明白祁从云为何会在这里了。
头上戴花的人不止有姑娘,还有男子,便是形貌粗犷的大汉也夹两三朵娇艳的花,嘴里哼着小曲,看得祁越稀奇很久。
他正被吸引了注意,眼前猛然飞来一个黑影。祁越疾转头,顾寒已凭空拦住,将那物件捏在了手中——是一枝桃花,上头还沾着晶莹的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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