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惜骨没一点为人师表的包袱,没睡饱地打完哈欠,又大摇大摆地伸了个懒腰,靠在门框上:“为师老喽,比不上你们年轻人了。”又扭头看屋里笑着,“要么一宿不睡,要么睡得跟猪似的。”
顾寒也看过去。祁越仍睡着,半张小脸埋在胳膊里。
“祁从云那家伙,就这么把他儿子卖了,”宁惜骨一脸惋惜地瞧着祁越摇头。忽又挠了挠头:“小寒哪……”
顾寒转回头。
“往后还长着呢,”宁惜骨看着眼前还未成人的少年,胡子抖了抖,没了下文。
“叫醒这帮兔崽子,该回去了,”宁惜骨撩起衣摆扎在腰间,哐哐哐地拍起了门板。
十二、
在宁惜骨持续不断制造出的噪音中,万山峰的众弟子终于醒了,一个个揉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瞪瞪地支起脑袋,双眼无神地互相瞪一会儿,才张大嘴巴打着哈欠活了过来。
祁越醒过来,呆呆地盯着地上。他歪着脑袋起身,又身子不带晃荡地握着剑寻着目标站到宁惜骨身边。
“回万山峰去了,”宁惜骨吆喝了一声,又指着大堂里,“把人家的桌椅都摆好。”
也亏得这客栈的主人还没出现,一干人又吱吱呀呀地拖桌椅。祁越慢吞吞地走上前去,握住一个桌子的边角推了推,又连带着把凳子推了推。
“……师弟,”刚从那张桌子上撤手的杨问水忙又按住桌子,阻止了祁越接着往前推的行为。
“啊?”祁越抬头,表情天真。
“这是刚摆正的,不必再移动了,”杨问水仔细看了看,发觉祁越眼睛睁着,正认真地看着他,瞧不出什么眼睛有毛病或者没睡醒的样儿。
“哦,”祁越点了点头。他垂着手站着,瞧着杨问水把那桌凳又摆正。
“好了,”杨问水扭身看了看,大堂里的桌凳基本都复了原位,“都弄好了,不用……”
祁越睁着他那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当着杨问水的面堂而皇之地又把那张桌子拽了拽,拽斜后还满意地在桌上拍了拍。“好了,我又移正了,”祁越与杨问水道。他说罢,又心安理得似地朝着门口去了。
“……”杨问水愣愣地瞧着祁越的背影。这小师弟,约莫是昨晚跟大师兄出去被吓傻了吧……
“啊,”桑落落苦着脸长叹了一声,顾寒看过来,桑落落立马站得端正,若无其事地挤出个微笑。等顾寒移了眼神,桑落落嘴瘪了瘪,又揉了揉肚子,挪到宁惜骨身边,可怜兮兮地小声道:“师父,我好饿,饿得走不动路了。师父,您是不是也很饿,我们去找点吃的再走好不好?”
“为师不是教过你们辟谷之术吗?”宁惜骨一手扶着门框,弯着腰听桑落落说话。
桑落落也扒着门框:“您教的时候说了两句话就扯天边去了,我们压根没学,哪懂啊。师父~”
“哎哎哎,”宁惜骨扶着额头,“去问你们师兄,我不管。”
桑落落停了停,瞄顾寒一眼,果断地拖着宁惜骨的胳膊摇,继续哀求,“师父~饿啊~走不动路啊~”
“天水镇刚回来的住户不宜去打扰,还是先回万山峰为宜,”顾寒站在门口,街上的人又陆续有几个经过。
“小寒说得对,”宁惜骨一拍门板,“听你们大师兄的,都赶紧给我往回走。”
桑落落不甘不愿地收了胳膊,眼神委屈。
“天水镇距咱们门派十里地,半个时辰你们要是赶不回去,等着在广场上打屁股,”宁惜骨笑呵呵地道。
“……”众弟子一阵恶寒。
好歹也是半大的孩子,早懂得羞耻,打手心都比打屁股好。宁惜骨似乎明白这点,往往好用这法子吓唬他们,且屡试不爽。
顾寒太阳穴跳了跳,接着便看见万山峰的众人都不住地瞄他,眼神闪烁。“看什么,想挨打就站着,”轻斥了一句,那些视线立刻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话也提醒了众人,一窝蜂似地又涌出了门。
桑落落跑在前头,冲身边的杨问水挤眉弄眼,“杨师兄,你是不是也想知道师父打大师兄屁股是什么样子?”
“……没有,”杨问水语气坚定。
“你就别掩饰啦,刚才你也看大师兄了,我都看见了,”桑落落笑得花枝乱颤,回头望了望,语气掩饰不住的期待,“真想看看……”
杨问水紧紧闭着嘴巴,只往前跑,看起来急着想撇清嫌疑。
一群人转眼跑出去老远,宁惜骨欣慰地瞅着自己徒弟的背影捋胡须,他刚预备把客栈门关上,却被身边站着的人吓了一跳,“小八,你还不走?”
“走?走,”祁越点头,自问自答。
“你果然是个孝顺孩子,要留下来陪着为师,”宁惜骨亲切地摸他的后脑勺,“为师很感动,待会儿打你屁股的时候会轻点儿的。”
“什么?”祁越眉毛拧起来,瞪着宁惜骨,张大了嘴巴。
“为师说了,若是半个时辰赶不回万山峰,就等着在广场被打屁股。”宁惜骨极和蔼地又重复了一遍,“为师明白你的心意了,乖徒儿。”
祁越眼皮眨一眨,脖子上汗毛竖了起来,接着他深深地看宁惜骨一眼,拔腿跑出了客栈门。
“哎,小八,你跑慢点,别摔着了,”宁惜骨在后头热切地叮嘱。
祁越清醒地还不是很晚,狂奔了一阵,总算看见了他那些师兄师姐的白色背影。
简直可恶,他气恼得很,肚子里憋着这么一股气也不觉得累了。头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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