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钻了进去。
祁越纯粹是被疼醒的,他冷得可怕,身上每一寸经脉都尖锐地痛着,才睁开眼就痛出了一身冷汗。四周有微光,但说不出是从哪渗出来的,祁越撑着胳膊艰难地转动脖子看了半圈,忽察觉到掌心温热钝疼,侧头一看是自己按在了一块尖利的碎石上。
顾寒呢,一定急死了,祁越想,他拉长呼吸缓解着疼痛,摸到了越昼剑。
“去找他吧,”祁越半撑着胳膊,稍稍起身,额头的汗水细密地渗透了鬓角,“不然没人给我收尸的……”越昼剑尽管有些时候不中用,这时候却十分靠得住。它绕着祁越飞了一圈,忽朝着角落里一处冲了过去。
祁越实在太痛了,当初被何少兴穿透手腕都没这么痛过。祁越咬牙攥住身旁的碎石,胡思乱想,也许是骨头都摔碎了……冷汗出了一圈又一圈,疼痛把他折磨得死去活来,可他却不敢昏过去。
怎么还不来,祁越想,他快坚持不住了。
祁越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像从水里捞出来的,脸色白得透明,眼睫上满是汗水。他其实睁不开眼睛,但察觉到一个怀抱时,还是勉强地睁开了一条缝,接着便心神大松沉进了黑暗里。
顾寒把祁越身上的伤口处理了下,用了内息让伤口愈合。但祁越昏迷中仍皱着眉,身体发抖,甚至会深深地咬住嘴唇,顾寒眼疾手快地捏住祁越的下巴,才没叫他咬出血。顾寒一下一下地抚着祁越的后背,祁越的手无力地抓着他的衣襟,难受地呻吟:“……疼……”
除了胳膊上擦出的皮肉伤,分明再没其他伤痕,顾寒探了祁越的内息,也并不见紊乱。眼见祁越又咬嘴唇,顾寒捏开他的嘴,把自己的手腕横到了祁越唇边,接着解开祁越的衣带,把他上衣褪了下去。这才看见后背大片的乌青,从肩背到后腰或深或浅地横着。顾寒皱眉,把掌心贴在了祁越背上。
意识沉沉浮浮,祁越醒过来时,先看到了灰茫茫的天空,转动眼珠接着看见了顾寒的脸。
“还疼吗?”顾寒抱着他,擦了擦他额头。
祁越有一会儿没说出话来,他浅浅地笑着,挨过一阵针扎似的痛楚,又出了一身汗,才小声道:“……不疼了。这是哪?”
“还在月庭,”顾寒道,“我们回去。”
“好,”祁越想下地,没挣扎动,只好那么窝在顾寒怀里。疼痛比之前缓和太多,要是走路的话,也走得动,只是四肢百骸像结了冰刺。
回万山峰后,祁越忽然晚上不睡在顾寒屋子里了,说是自己抢被子老叫顾寒睡不好。顾寒并不相信这理由,祁越不来,他便过去。
祁越身上的疼痛仍没好,他怕顾寒察觉到,便每晚装睡。过了三四天,没被发现,祁越有些沾沾自喜。
这一晚他照例等着顾寒睡了,才蜷缩着身子睁开眼。倒不是痛到无法忍受,只是细细密密的,让他很难入睡。咬了会儿被角,祁越索性咬住了自己的手腕。
自己怕是真的摔废了,剑还没毁掉,日子又一天天地逼近……祁越烦躁地翻了个身。
没一会儿,被褥轻轻地盖上了他露出来的肩膀。祁越乍然一惊,做贼心虚地慢慢松开手腕,想不经意地把胳膊放下去。放到一半便被握住了,祁越脑子轰然,忘了反应。
顾寒只点了烛火,轻轻地揉祁越手腕上的齿印。他把祁越揽起来,声音平静:“哪里还疼?”
祁越不说话,闭着眼靠在顾寒肩上,闷闷地唤了一声:“师兄。”
他冷静下来,自己坐直了,又按到一个细竹签之类的硬物,祁越拿到眼前,见是一根课签。
“风水涣”。下下卦,是为凶卦。
他下意识地朝顾寒看过去,顾寒仍帮他揉着手腕,动作停了下,才道:“是我的。”祁越睁大了眼睛。
“是很久前,师父为我卜的,他没让我看,……但我还是看见了,”顾寒淡淡地道,他放下祁越的手腕,默了一会儿,道,“阿越,我在想,你所有的厄运都是我带给你的……如果命运如此,我为什么还要再给你带来更多的不幸呢?”
原来谁都没睡着,谁都在欺骗。
祁越一下子把那根课签扔了出去,他又下床去捡起来把它折成了两段,最后拿起一旁的越昼剑把它碎成了粉末。“没有什么卦象,”粉末纷纷扬扬地落下去,祁越嘶哑着嗓子,眼睛发红地赤脚站在地上,“我不承认。”
顾寒任祁越发脾气,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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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越的脾气没得到回应,顾寒只是看着他,起身慢慢把他拉过来,抱回床上。“地上凉,”顾寒把被子提上来,握着祁越的手心,“告诉我,哪里还疼?”
祁越仰头:“我说了,师兄就有办法吗?没有。所以我不要说。就好像我明知道你会怎么样,却没有能力改变。我讨厌这种感觉。”
“剑的事情……其实我早就想好了,很早的时候。”顾寒轻轻揉着祁越的后背,只能这样希望祁越的疼痛能轻一点。他在说服祁越,“就算没有那些人,我都要给师父和门派一个交代。只是现在有你,我觉得已经很好了。陪我这一段时间,阿越……我不能让你也赔进去,如果是你,你也……”
“我不会,”祁越盯着顾寒的眼睛,咬牙切齿,“如果是我,我会拉着你一起的,我怎么甘心自己孤零零地一个人?你不愿意吗?”祁越语气冷静又压抑,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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