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嗣同守在外屋,等着大夫施救。一直等到半夜,大夫才成里面出来。谭嗣同赶忙迎了上去。
老人家已经累的疲惫不堪,他悲悯的望着谭嗣同:“公子放心,姑娘性命已经无碍了。”听了这句,谭嗣同心中大石终于落了地。
顿了一下,大夫继续说道:“只是孩子没了,而且这一剑正正好好刺穿了姑娘的腰子,就是以后她也不能再生育了。”
刚热过来的心又被推进了冰窟。这个消息如五雷轰顶,把谭嗣同砸懵了。他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所措。要被掏空了的一具躯壳。
老先生不忍看着谭嗣同丢魂落魄的样子,摇摇头走了出去。
痴痴怔怔了半响,谭嗣同才撑起精神,慢慢走到里屋。
李闰已经苏醒过来,半躺在床上。伤口包扎的很好,只是失血过多,她脸上毫无血色。
谭嗣同走过去跪在床边,抓住她双手,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孩子没了?”身子是自己的,不用说李闰已经知道了结果,她比谭嗣同反倒冷静。
她轻轻抽出手来,抱住了男人的头,柔声安慰他:“没了我们可以再要,只要你没事就好。”
“大夫说,生不了了。”谭嗣同抽泣着。
对李闰来说,这个灭顶之灾的噩耗。听了她同样怔住了。可她得忍住。必须忍住。
自己男人几时这样崩溃过,几时哭过?他是一颗砸不烂,煮不熟,咬不动的铜豌豆呀。可现在他这样脆弱,不要让他伤心,是的,要让他振作起来。
“大夫也有不准的时候,我现在受伤了自然不能生,等伤好了就可以了,你不要担心。”李闰俯下身子来贴着自己男人。
“她杀我便是,为何要伤你。”谭嗣同深深怨恨。
李闰不问她是谁,受伤那刻,倾倒之际,她看见了那个女人,她黑衣秀发,脸色苍白。看见了那双眼睛,同样是哀伤,是说不清的情仇爱怨。
两人就这样抱着,相互依偎。望着那窗外一轮残月。
这时长街上风起,天寒,夜黑。
在医馆修养了几日,那金疮药确有奇效,李闰的伤口渐渐愈合。
谭嗣同也已经冷静下来。他默默思忖,朱嬛玉为何要暗杀自己?
因情生妒?肯定不是,朱嬛玉受过严格训练,不可能冲动行事,再说如果是那样,她也不会事后送来金疮药。
那就是来自朱家家族的指令了。自己没有正式加入洪门,被暗杀也不会和洪门结下深仇,可朱家杀自己有何意义?
是武汉的洋务运动。对,武汉一年之内,有了天翻地覆的变法,已经一只脚迈入了现代工业社会。如果全国争相效仿,国家数年之内就会富强起来。这对天下苍生是天大的好事,可对朱家,那就是致命的打击了。他再没有机会翻盘了。
而武汉能在短短时间内成就这么多的工业发展,自然是张之洞高瞻远瞩的筹谋,可正是自己引入民资的计策才盘活了这盘大棋。否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张之洞纵是想的再多,看的再远,也只能无钱空谈。
自己是军师之才,是陈近南少年时就选好的洪门接班人。在洪门会影响朱嬛玉夺权,如果帮朝廷,更会成为他们的心腹大患。所以,朱家要除掉自己一块绊脚石。
可自己所做都只是为了天下百姓,毫无一点私心,如今这老太后视自己为眼中钉,这朱家却也仇视自己,倒从了两伙死对头的共同敌人,想想真的荒唐。
朱嬛玉不过是家族的棋子,她是不想伤害自己的。想明白这层,谭嗣同心里倒轻松了些。
自己倒不惧那些卑鄙无耻的魑魅魍魉。可闰儿再不能受伤害了。
谭嗣同走到街上茶馆里,要了一壶茶,四个杯。四平八稳坐了下来。
他把四杯放置左侧,茶壶口对住第一个杯子,倒满茶水,静等洪门来破阵救援。第一杯代表托妻,当务之急,先要保护好李闰。
不一刻便有人过来,两人对了切口,那人端起了茶杯一口饮尽。
谭嗣同表明身份和来意,那人出去了一会,不刻便有了几十个汉子赶出了医馆。
谭嗣同还请那人即刻送信去山西,看来少了龙二,真的是自断了一条胳膊,谭嗣同要把他请回来。那人也答应帮忙。
洪门势力果然无处不在,谭嗣同不再是单枪匹马。现在有了洪门照应,再不怕刺客杀来。他和李闰商量,还是继续回湖南老家修养一阵,如果这时候返回湖北,李闰没了孩子,还身受重伤,谭嗣同担心父亲伤心。
李闰同意丈夫的安排,等身体稍好了些,两人便离开了岳阳,继续赶回浏阳老家。岳阳的兄弟们尽心尽责,一直护送二人到了长沙才返回岳阳。
朱家再没派人来骚扰,二人顺利回到了浏阳。打扫旧宅,祭过祖,谭嗣同便与李闰安心住家里。难得过了一阵清静日子。
这日忽然有客来访,是谭嗣同的同门师弟唐才常。两人都曾师从欧阳中鹄,相交甚厚。他听闻谭嗣同回了老家,特意从岳麓书院赶来相见的。
两人已经多年不见,故友重逢,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李闰见他们聊得高兴,便下去准备酒菜。
已经又是年节时际,时鲜很少,湖南人家家都是干鱼腊肉,以待过年。李闰想做点好吃的待客,便提了竹篮,拿了把挖锄,一人来到后山竹林。
原来湖南有种最鲜美的食材,且只有这个时节才有,叫做冬笋。
顾名思义,冬笋就是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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