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见对方热情,也不好绷着脸,正想招呼。
少女视线突然转开,停在她手中捏着的面具上,突然笑扑上来,夺她手中面具,“这玩意到底什么来头,你居然还拿着。”
蛇国残忍地死士训练,让青衣已经不容人轻易靠自己太近,见少女扑来,本能地往旁边一让。
这一让,就站在了平台最边上,突然感到膝盖处穴位猛地一刺痛,身体顿时失了平衡,向楼下坠去。
听见身下有人惊呼,“二小姐跳楼了。”
如果换成青衣没失去功夫之前,只需将凤雪绫抛出,在墙壁上击上一击,借力跃回平台,但现在被封了真气,就算抛出凤雪绫,也是虚飘无力,起不了半点作用。
青衣眼看着身体正直直的往地面坠落,哀怨的呻吟一声,又要去黄泉路上走一趟了。
脑海中浮出一个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死象。
回头,见楼台上的少女,嘴角抽出一丝与还稚嫩的面庞极不相称的得意冷笑。
青衣的眉头不由微微拧紧。
身体突然一顿,被人接住。
懵懵地扭头看去。
这一眼,却怔住了。
接住她的是一个二十上下岁的少年,狭长漆黑的眼,秀美儒雅。
黑缎般的长发整齐地挽成髻,也没束冠,只用一根白玉簮子固定。
简单的白衣,衣领和袖口处绣着繁瓣的白玉兰花,料子极好,轻柔地垂着,被风一吹,衣袂飘飘,绝尘脱俗。
干净得一尘不染。
晃眼看,男子相貌并算不得多出众,但再看,他的眉眼轮廓竟与黄泉所见邪君妖孽,也就是平阳侯一般无二。
只是地下那位张狂邪媚,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倾国之貌。
而平阳侯看似温文无害,实际打骨子里狂傲妄为。
眼前的人,却如幽谷青松般清雅含蓄,但仔细看去,就会被掩饰在朴实外表下的温润光华深深吸引,再挪不开眼。
然让青衣失神的并非是他绝世风华,而是这双眼。
所有的前尘往事,都被那一碗碗孟婆汤刮洗得干干净净,独留下这双眼。
这双眼一直埋在她记忆深处,久远到已经不记得自己喝过多少次孟婆汤,几次轮回。
但每次无意中想到,仍禁不住剜心剖腹般的痛。
她不记得跟这双眼的主人发生过什么,但因为这双眼,她一世一世的轮回,却再也没经历过男女之爱。
黄泉的妖孽有这么一双眼,平阳侯有这么一双眼,而他同样有这么一双眼。
“肖华?”她迟疑着喊出一个突然在脑海里谋生出来的名字。
“是我,怎么还这么不小心?”他温文而笑,语气淡淡,仿佛她刚才不是坠楼,而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钟声响起,绚丽的烟火在夜空中炸开,亮了半边天,也照亮了肖华清秀的面庞。
青衣仰头望着五彩的天空,“现在什么年份?”
肖华不看烟花,只看她,眼中是她读不懂的意味深长,“元华三十六年。”
青衣轻嘘了口气,她记得上次在送葬的路上醒来是元华三十四年。
青衣长嘘了口气,仅一年多时间,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青衣。
周围围着的下人见青衣没事,悬着的心纷纷放了下来,有人唤道:“公子,将军等着呢。”
“我去了。”肖华将青衣放下,瞧着她浅浅一笑,洒然离去。
青衣看着他的修长洒逸的身影消失在花丛后,才重新看向楼台。
楼上女子眼里的失望还没能完全掩去,见她望来,神色微僵,伏到栏杆上,嗔怪道:“不就是一个面具么,用得着紧张得命都不要了吗?”
面具?
青衣低头,才发现手中仍握着妖孽抛给她的面具。
手微微一抖,再重新抬头,一些不记得的往事飘飘浮浮地重新回到脑海。
一年多前,她也是从这楼台上坠下,当场头破血流,似乎飘来清冷的白玉兰花香,感到一只冰冷的手颤抖着抚上她的脸。
血水模糊了她的眼,看不清他的容颜,只看见熟悉的一袭白袍。
那是她在那一世,最后的一眼。
青衣心脏骤然收紧,再之前的事,她就想不起来了。
但清楚的知道,那次坠楼,是她生命的结束。
如今她却从这里回来。
同样的坠楼,不同的是上次直接碰上冰冷的青石地板,而这次,她被肖华接住,保住性命。
楼台上的女子,拍着胸口,装作大松了口气,道:“还好没事,如果你再有什么好歹,爹爹不知要如何恼我。”
青衣笑了,死一个人,只是恼这么简单?
人群中飞扑出一个十二三岁的丫头,苹果小脸惨白无色,大眼噙着泪,一脸惊慌,拉着她,将她从上看到下,“二小姐,没伤着哪里吗?”
青衣摇头。
丫头松了口气,“吓死小桃了。”
青衣搜索着脑海中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破碎的记忆,但那些记忆断断续续,实在没办法连接,沮丧放弃。
再看身边丫头的神情,对她坠楼倒是真受了惊吓,不由多嘴问了句,“你叫小桃?”
小桃刚透着的一口气,噎在了喉咙管上,半张了嘴,定定地看着她,过了会儿才勉强笑了一下,“二小姐在逗小桃玩,是吧?”
青衣偏着头想了想,仍不能想起, 环视了眼四周,这些景致却又并不陌生,干脆借这机会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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