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到“如花美眷,琴瑟和鸣”时,棠观眸色黯了黯,错开拓跋陵修的手,提起酒坛,狠狠的灌了一口。
“是她,对吗?”将酒坛递回给拓跋陵修,他沉声问道。
他先来不喜猜疑,也不会装糊涂,无论是什么话都想要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闻言,拓跋陵修的眸光微不可察的缩了缩,面上却仍是一幅醉醺醺的模样,只是眉眼间的嘲意更甚,接过酒坛,仰头灌了一大口后,才擦了擦唇角,“她?她是谁……呵,你才喝了一口就醉了??真没用……你们大晋人的酒量果真是不行啊……”
连“你们大晋”这种话都冒出来了……
要知道,类似的话拓跋陵修只在刚来的那一年说过,这些年已经许久没再提过了。
棠观接过酒坛,神色晦暗。
看来,是真醉了。
视线落在拓跋陵修手中那一叠厚厚的画纸上,棠观顿了顿,突然直起身,从他手中将那叠画纸夺了过来,缓缓展开……
手里骤然一空时,拓跋陵修心口一紧,第一反应是要将画纸抢回来“毁尸灭迹”,然而下一刻,便硬生生压下了所有动作,只不动声色的靠回去,笑了起来,“都是要烧了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画中女子的面容清晰落进了棠观的眼底,让那幽邃的深潭里刹那间起了一阵波澜。
果然,果然是她……
棠观一张一张的翻了过去,越看到后面越觉得那画中人的一颦一笑竟是变得陌生起来。
分明是同样的五官,分明是同样的一张脸,分明是……同一个人,为什么他竟觉得陌生?!为什么竟让他有种从来不曾真正了解过颜绾的错觉……
“你们……何时相识的?”
拓跋陵修扬手将系在额前的绛色织带扯了下来,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突然从地上踉跄着站了起来,俯身扯走了棠观手中的画纸。
只听得“嚓嚓嚓”一阵碎裂的声响,那些鲜活而真实的嬉笑怒骂尽数被撕成了碎片,被毫无犹豫的投进了一旁燃烧的火堆之中。
火舌瞬间席卷而上,瞬间湮没了所有颜色。
“三年了吧……整整三年,”怔怔的望了望那火盆中的余烬,拓跋陵修转身,盛满醉意的淡金色眸子对上了棠观幽暗的视线,话说得也开始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了,“那又怎样?三年……三年,什么阴差阳错,什么因缘际会……可笑……”
一声声三年,仿佛是要将心中的所有不平都一吐为快……
他知道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知道她爱吃什么,不能吃什么。知道她想要去哪里,想要摆脱什么。
他唯一不知道的……是她的名字,她的身份,还有自己的心意。
所以才错过了。
那么,棠观呢?
棠观又知道些什么?他真的像自己一样了解她吗?
如果不够了解,那又凭什么,凭什么……是他……
这样的念头一冒出来,便被一切邪恶的心魔所滋长、所操控,让拓跋陵修忍不住借着醉意,说出了原本不该说出口的话。
“……棠观,你真得了解她吗?”
棠观最初的愤懑在这声质问中顷刻化为乌有,他攥紧了手中仅剩下的那幅画像。
画中的女子,坐在高高的房顶上,双颊微红,抱着一坛酒死活不肯撒手。发髻乱成一团,仪态可笑而滑稽,面上却隐隐带着些伤感。
眼角眉梢,都是他从未见过的真实。
他的心渐渐的,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真的了解她吗?
……看来,是不了解的。
第八十二章成婚
别院。
天色已暗,棠观一直没有回来,颜绾越等心里越没底,就连哄软软睡觉时,都把睡前故事给说串了。
什么从前有个公主,被后娘赶出了家门,然后无意中救下了一王子,结果被人冒名顶替,最后只能在街上卖柴火……
软软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今日的睡前故事似乎画风和从前不太一样,听着心里怪寒碜的。
然而,被颜绾蔫蔫的声音一催眠,这乱七八糟的故事倒也达到了理想中的效果。
带着对公主最后为什么会沦落到卖柴火的纠结,软软成功的抱着自己片刻不离身的短剑,张着嘴睡了过去。
不在状态的颜绾也回过神,停下了手中安抚性的轻拍,替软软掖好了被角,这才转身出了屋,轻手轻脚的关好了门。
无暇和豆蔻一直在廊下候着,见颜绾出来,便迎了上来。
“小姐,风烟醉今日派人传了口信。”
借着莫云祁的手,主院里伺候的都已经换成了危楼自己的人手,所以豆蔻也就稍稍压低了声音,并没有太多其他顾忌。
“说了什么?”
尽管心思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但一听到风烟醉,颜绾的注意力还是勉强拉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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