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签了短契的仆从,家生子及卖身契的奴仆皆被押到院中,火光映照下黑压压一片,少说也有六七十。
容云鹤朗声诵过圣旨,低眸道:“吴将军,你可有话要说?”
吴禄盯着他,眼中万千思绪,遗憾与敌视交接,最终叹道:“英雄出少年,罪臣无话可说。”
他跪于青石板,背脊笔挺,低声缓述,“今日是我,明日是谁还不可知。我与容侯也有几分同僚之情,如今谢氏独大,你们……可要提防些了。”
容云鹤玩味一笑,“多谢吴将军提醒,晚辈定当谨记。”
身旁御马青年轻轻嗤声,吴禄不愧老将,到了如今地步也不忘挑拨离间,但容世子何等聪颖,这番话怕是白算计了。
两人领命将吴禄阖府收押大理寺牢狱,犹在年节,仍第二日便下了批示,吴府男子流放千里,女子充入教坊,三代不得为官。
吴禄有三女,大女儿已嫁入别府,不受此次灾祸牵连,二女年前同人定亲,自是早已取消,三女待嫁闺中。
临行前,容云鹤踱马而来,“将军愿让家中女眷一起流放寒苦之地,还是让她们留在上京?”
留在上京自是都要充入教坊。
吴禄猛地抬首看他,无不诧异,半晌沉沉一笑,“老夫谢过容世子,家人自当同甘共苦,无论在何处,也不愿分开。”
这回答在容云鹤意料之中,他略颔首,回身离去。
本是定下的安排,在刘侯得知后却生出枝节。
刘侯冷笑道:“容世子心善,本侯却没那么好说话。圣旨说的充入教坊,怎能独放一马,老匹夫害我女儿,我岂能让你女儿好过!”
一句话,吴府两个姑娘于半路被偷偷带回上京充入教坊,当夜便被安排献给了某位大臣。
容云鹤知晓时木已成舟,他眼眸微动,轻叹道:“事已至此,是我之过。”
大理寺卿安慰,“容世子尽了力,刘侯插手我们怎好与其争锋,能让吴禄妻妾跟去已很不错了。各人有命,流放之地贫苦凄寒,你又怎知那两位姑娘愿意跟去?”
容云鹤摇摇头,什么都没回。
大理寺卿看着他的背影心道:容世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心软,对吴禄这等罪臣也要发恻隐之心,实在不值当。
却不知容云鹤推己及人,他想做的事担系风险不可谓不大,虽对父亲保证过绝不祸及家人,更会护好幼妹。可他非圣人,凡事无绝对,设身处地,若他与容侯易角而处,将有这种遭遇的是幼宁,他会如何想、如何做?
容云鹤想,他情愿亲手将妹妹送走也不愿让她遭受屈辱。
可是幼宁呢,她会也这么想吗?她还这么小,还未曾领略世事风光,未曾历经人生五味,他是否并没有这个权利帮她做决定?
为了确保自己之事绝对不会牵连到幼宁,容云鹤思忖,他是该再做一重打算了。
一察三月,在幼宁生辰正式迈入六岁之龄的当日,容云鹤与十三皇子燕归在书房相谈整整一个时辰,随后两人俱满意而出。
周朝不兴给几岁的孩子大肆作生辰,担心折寿,这日幼宁也只是换了身新衣裳,收了几个亲近之人的礼。
最让她高兴的莫过于燕归亲自出宫陪她。
三月桃蕊初绽,幼宁自游廊穿过,沾了满袖桃香,发间别上一抹艳色,兴冲冲往燕归怀中扑来,脸蛋红润喜人,“十三哥哥,今日不进学了吗?”
“我也告了假。”燕归对小姑娘如今重量习以为常,他听从容夫人建议,最近多有注意幼宁饮食,暂时未见成效,但已不再继续横向发展。
“那可以陪yòu_yòu出府玩儿吗?”幼宁有些不好意思道,“音姐姐说西街可好玩儿了,我没有去过。”
燕归本来就做好了陪她一日的准备,立时应下,得了容侯允许,两人便一同去往西街。
方才才和燕归商议好幼宁之事,也得了燕归允诺,容云鹤此刻站在原地,竟有些不是滋味。
幼宁才六岁而已,他居然就有了妹妹已是别人家的感觉……
西街不远,走小路不紧不慢才需一刻钟。许是因为和容云鹤的谈话,燕归待小姑娘的态度也有了些许细微变化。
以前是温柔与纵容,现如今更多了丝对待所有物的宣告之意,将人圈在领地之中,不愿旁人有半点侵染。
系统瞧着,更觉自己所言没错,人类的本性注定了他们不会喜欢同人分享,喜爱的东西尤甚。如今小宿主因为兄长在任务对象那儿过了明户,这关系也发生了些变化,唔……
难道它以后要改成皇后养成系统?
想了想那可怕的场景,系统坚决抵制这个想法,它还是早点完成任务脱身吧。
才至西街片刻,幼宁已是左手糖人,右手桃花糕,蹭得满脸糖粉,皆被燕归耐心擦去。杏儿欲上前的步伐止住,心道只要有十三殿下在场,她能伺候的活儿是越来越少了……
今日似乎是上京特有的小节,西街人头攒动,往来拥挤,燕归没带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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