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啪地一声重重关上,和小姑娘蓦地抽手的动作,几乎是同时发生。
纤细的食指被压出一条红痕,让白皙的皮肤一衬,显得很是触目惊心,那双乌亮的杏眼瞬时蒙上一层水雾,看得段文曜心头狠狠颤了一下,铺天盖地的愧意立即漫上来,几乎能淹没他。
男人张了张嘴,正想说点什么,裴显这时却推门走了进来,皱眉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对面半蹲在地的两个人:“怎么回事?”
他刚刚好像听到有什么响动。
段文曜还未来得及说话,却见刚刚还摊在面前的纤长手指倏地缩成拳,往身侧藏了藏,小姑娘细声细气解释道:“是我刚刚不小心,没扶稳箱门。”
他不禁怔了一秒,心里一时泛起点说不出的滋味。
舒柔一开口,经纪人完全不疑有他,只温声嘱咐了一句“没事就好”,便又转头看向另外一个,语气立即冷下个七八度:“你这是又干嘛?”
段文曜:“……”
他经纪人一定不是亲生的。
男人有心想解释清楚,可小姑娘在经纪人看不见的角度,极小幅度地对他摇了摇头,水雾雾的杏眼哀求似的地看他一眼,又闪躲开,像极了某种可怜兮兮的小动物。
“我想起好像没什么东西要收拾的,所以想进来告诉小……舒柔,让她先去休息一下,不然晚上肯定要犯困。”
经纪人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
他们家这位小祖宗这是被魂穿了吗?他要是早有这份“体贴”,也不至于助理换了一任又一任。
裴显垂眸看着屈膝半蹲的男人。
段文曜一脸坦然,任他看。
以他的演技,要真想瞒过经纪人,那还是随随便便不在话下的。
果不其然,裴显将信将疑地打量了他几眼,发现什么也看不出来后,便抬手看了看时间,朝舒柔道:“我在楼下给你定了间房,你先去休息一个小时吧,晚上还有得忙。”
他今天也是气糊涂了,居然还不如段文曜想的“周到”。
经纪人莫名有点心塞。
*
拿了房卡,婉拒了裴显要送她回房的提议,舒柔拖着行李箱搭电梯下了楼,找到对应房号,刷卡进门。
裴显给她订的是大床房,虽不如段文曜那个套房,但毕竟是她以前住不起的星级酒店,房内乍一眼看上去十分干净整洁。
——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舒柔将行李箱和背包放好,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探了探水温,室外温度最高快接近三十度,冷水也几乎是温的。
温凉的水珠子溅到纤白的手上,打湿了食指,却没起到任何缓解疼痛的作用,食指指甲下方位置已经生出一圈淤痕,方才卡的那下其实也并不算太严重,但她肤色白,两相一衬托,痕迹就显得分外明显,好在钻心的那阵痛意已经过去,这会儿只不轻不重地疼着。
她来时带不了太多东西,行李挑挑拣拣半天,最后只塞了几样常用药,当中并不包括能活血化瘀的药酒,出门在外,连冰敷也不方便。
下去买药,还是留下休息,这两个选择间,舒柔几乎没有犹疑,就选了后者。
现在已经是下午六点,七点多就要出发去电视台,能供她休息的时间也就最多一个小时,今天又是飞机又是转车的,在路上辗转了大半天,已经很累,加上她平日作息十分规律,即便这会儿睡一觉,晚上都有可能熬不了多久。
舒柔揉了揉酸软的手腕,又小小声叹了口气。
这份新工作开端各种不顺,怎么看都不像是好兆头。
视线微抬,瞥见镜中的自己。
家里刚出生没几个月的小弟弟小小只又软乎乎的,抱在怀里时能萌得人心都化了,就是有个爱扯头发的小毛病,她之前是过肩长发,小家伙人不大,力气倒十足,每次一抱他,小东西就扯着她头发嘻嘻哈哈乱笑,对着那张白嫩嫩的小脸,她就算次次被扯得头皮发痛,也完全生不出一点脾气来,只好把头发给剪了,可她又舍不得完全剪短,所以理了个半长不短的学生头。
唔,虽然有点不服气,但好像看着确实像个没毕业的学生。
她有些苦恼地扯了扯耳边的短发,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再长长。
出了洗手间,看着宽敞大床上那看似洁白的被子枕头,舒柔不由又皱皱鼻子闻了下味道,迟疑数秒,最终还是带着一脸英勇救义的表情躺了上去。
*
这一觉并没能睡上多久。
鼻间充斥着酒店床品的陌生气味,脑中满是对新工作的担忧不安,舒柔原以为会睡不着,可一躺上床,意识就渐渐昏沉起来,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听见手机响动,一阵又一阵,催命似的。
她脸皱成一团,在柔软的枕头上蹭了蹭,认命地睁开眼。
这份新工作的内容,她虽然还不甚了解,但当人助理的最基本的自觉她已经有了——
保持通讯畅通,二十四小时随传随到。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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