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但她的分析每一点都是对的,他们不得不接过了钱,收起了刚才闹事般的姿态,骂骂咧咧地走了。
他们的嘴里还念叨着:“要是林溪没死就好了,林溪一定会给我们钱的……”
直到两人离开,林筝才淡淡地开了口,像是在回答她母亲之前的问题:“林溪早就想摆脱这种被吸血被利用被当做赚钱工具的生活了。”
林筝说完低下头,她这才想起谭湛:“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林筝朝谭湛笑笑,然而姿态却仍旧是潇洒的,落落大方,并不自卑。即便这样的情况下,她仍旧没有忘记微笑,她的眼睛仍旧明亮而饱满,顾盼生姿,像经历暴风雨后仍旧铿锵艳丽的玫瑰。
“下次如果我不在,你遇到他们,不用理睬,如果他们缠着你,你就报警。”林筝说完,朝谭湛挥挥手作别,开门进了屋子,谭湛看到她开门的瞬间,小土狗“雪球”朝她跑来,林筝脸上带着毫无阴霾的阳光表情,微笑弯腰拥抱了她长得并不那么美的狗,然而她的眼神万分温柔,长着地包天牙齿的普通小土狗,她却十分宝贝。
林筝越是平静,谭湛却越是不能平静,他之前采访林筝少年时那位邻居时已经听过对方普及过林筝父母的相关事迹了,然而亲眼见到,却还是愕然而震惊,这般吸血鬼式的父母,实在是让旁观者也不寒而栗,亲情关系你无法
选择,也无法摆脱,原生家庭这种情况,简直让人犹如身陷泥沼。林溪因为她的才华、知名和赚钱能力还能得到这对父母的笑脸,而林筝则什么也得不到。
她是连父母的保护都没有得到的女孩,然而她从来没有露出怨天尤人的一面,也没有显得楚楚可怜,她像一匹孤狼,明明可以选择温顺地舔着爪子被人豢养,明明足够有话题度可以靠新闻热点得到新一波的捐助,但她却偏生不要,她宁可自己独自去闯,不论外面有多大的风霜雪雨。但谭湛突然觉得,他无法再对林筝同情和怜悯,因为同情和怜悯是留给那些无力自救的人的,林筝的命运即便坎坷,她从来都有力地把握着自己的人生。
而谭湛内心也有一个声音越来越清晰,他应该为林筝做点什么。他突然觉得一直关注着林溪是错误的,林溪诚然是天赋斐然曾经前途无量的年轻大提琴家,做一档缅怀林溪的节目,对林溪的粉丝来说绝对是会大受欢迎的,但是又有多大的现实意义呢?斯人已逝,过去的已经过去,做再多的宣传,挖掘再深刻的细节,除了记录外,已经无法改变过去了,节目多成功,让林溪能再次在公众面前引起热议和惋惜,对死去的林溪而言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可比起已经死去的人,现在活着的人才更需要关爱啊,过去无法改变,但现在和未来都是能改变
的。林溪故去了,但是林筝还活着,就活在自己的身边,独自努力地呼吸着这个社会愈加稀薄的空气,努力寻找属于自己的阳光,如果一档节目,能让她的处境变得好起来,改变她的现在和未来,让人们能够关注这个一直站在林溪背后的女孩,让人们能够如自己一样的去了解她,认识她,帮助她,那才是有意义的。
谭湛翻出这一期节目的策划案,开始修改起来。在林筝身上,他突然有了一些完全不同的新闻体悟。人们往往习惯在名人身上追逐新闻热点,挖掘出他们人性的光辉,品质的高贵,为名人锦上添花般的做出新闻宣传;但一直以来甚少有人会从平凡的普通人身上挖掘这些,甚少有人会去在意这些每天穿梭在我们周围的普通人,但人性是共性的东西啊,难道因为是普通人就没有这些高贵的品质了吗?名人的母爱就比普通人的母爱更高档吗?来自名人的善举就比普通人更为值得赞颂吗?
谭湛当天又熬了夜,他改策划案改到了深夜,终于将原来只关注于林溪的方案,改成了由林溪吸引观众眼球作为切入点,在慢慢剖白开她过去的生活学习轨迹的同时,慢慢引入林筝,从双生子的角度,挖掘两个人的生活轨道,除了回顾一位早逝的天才大提琴家外,也把镜头伸向还在与生活奋斗的普通人。林溪死了,再多的眼泪再多的关
注也换不回她,但是林筝活着,并且还面临着巨大的现实困境,六年昏迷,失去的青春、时光、学业、机会成本都无法弥补,车祸造成的心理阴影和创伤也还未治愈,又面对着吸血的父母,又怎么能更为开怀地在这个世界行走下去呢?
谭湛连夜改完了这个选题,第二天的时候报呈了老徐。他本以为老徐会皱眉不同意修改的,然而老徐只扫了策划案一眼,就大手一挥地同意了。但谭湛对此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老徐这般随意的态度,显然并不是因为足够相信谭湛的能力而批准他对节目切入点的定位修改,反而是因为对谭湛负责的这档节目完全不重视,觉得不论如何修改反正也都那个样,因而才对谭湛提出的新方案完全没有意见。谭湛很清楚,在老徐看来,这种回忆艺术家人生的节目,根本不是台里的收视率担当,也根本无法指望这种节目做出什么震撼人心的效果,这类节目一向是属于无功无过型的,不论怎么做选题,都不至于收视率多好,但也都不至于有多差,所以他才完全无所谓谭湛的修改,因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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