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赐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老张头一脚踢过来一张木墩道:“坐下等着,三个时辰之后取刀!”
天赐心说我能不能先回去过会儿再来,可他真怕老头听了不给他打刀了,乖孙子一样坐在木墩上道:“嗯,三爷!我就跟这儿坐着等,哪儿也不去!”
不多时就听见老张头后面的作坊里传来呼哧呼哧拉风箱的声音,天赐坐了一阵觉得无聊,听着这呼哧呼哧的声音不由得有些好奇,溜进去一看,老张头脚底下踩着一个皮风箱,随着老张头有节奏的踩踏,炉膛里的火焰忽高忽低,黑咕隆咚的作坊被炉膛里红红的火焰照得忽明忽暗。
天赐觉得自己又有些想当然了,老张头用的并不是有手拉的风箱,那种手拉的的风箱他以前在农村老家见过,长方的木头箱子,一头有个出风口对着炉膛,另一头有根可以拉出来又塞进去的木杆,木杆前头用麻纸糊了,一拉一塞,就有很大的风吹进炉膛,简单而实用,说起来都是旧社会的东西了。
不过老张头这脚踩的皮风箱虽然更加原始,可风却一点也不小,天赐看着有趣,对老张头道:“要不换我踩踩?”
老张头也不答话,像是根本就没听见一样,一把大钳子钳起烧红的铁块,翻过来翻过去地看了看,摇摇头又放进炉膛,脚下踩得更用力了。
天赐看他也不理自己,识趣地站在旁边看着,他觉得老张头专注的神情很酷,这会儿看上去不再是个头发花白,弓腰驼背的邋遢老头,更像是一个专注于自己的作品的艺术家。
老张头把炉膛里的火烧得旺旺的,不时用大钳子把铁块夹出来看看有放进去,翻来覆去,拿铁块由最初的暗红色变得越来越亮,越来越红,老张头薄薄的汗衫早就湿透了,而他好似浑然不知,只是专注地盯着那红彤彤的铁疙瘩。
可能他觉得烧得差不多了,用钳子夹着,顺手炉膛边一把黑漆漆的大锤,抡圆了膀子开始打砸,没砸一锤,红红的铁屑就回飞溅而起,不多时天赐便看得有些眼涩,但老张头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天赐好奇地凑过去看时,却见老张头的眼睛原来始终都是闭着的,但他锤子落下时却出奇的准确,不光是准确,而且每次落锤的位置都不同,一下一下均匀地砸落在铁块上。
天赐不由得有些佩服,这老头能在黑山武院站稳脚跟,果然有两下子。他特别留意了一下,老张头两面各砸了六十六锤,一锤不多,一锤不少,如是砸了三遍之后,那方形的铁块已经呈现出了菜刀的轮廓来了,而整个过程中老张头的眼睛始终没有睁开。
三遍过后,老张头这才睁开眼睛,钳住有了大概模样的铁块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天赐以为他要补上几锤,但他只是欢笑着点了点头,而后便将铁块重新放进火炉开始烧,大概他对自己的“盲打”很满意,显然没有出现一丝差错,这从他那发自内心由衷欢喜的笑容里就能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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