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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扬!你是不是宁愿相信别人,而不信我?”我再顾不得许多,大喝一声。
四周已有人骇然看过来。
常扬没有说话,脚步却停下了,我们都瞪视对方,互不相让地对峙良久。只见他神色渐渐冰冷,缓慢地收起拳头,把指间那支仍在燃着的烟揉进手心,死死地捏成一团。
我极力压下心里的抽痛,并不制止。
“常总,交易会准备开幕了。”老王冷静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知道了。”常扬从齿缝里吐出三个字。
“常扬,我再说一次,这件事里有误会,我可以慢慢向你解释,但关键是现在交易会大事不可耽误……”
我再次开口,他却霍地背过身去,丢下一句话:
“我现在不听解释。轻重缓急我还分得出来,这几天的交易会,你我的任务就是完成公司预定的成交额……这件事,最好一个字也不要提,会后再说!”
话音刚落,他便大步走开。
叹了口气,我也不再罗唆,立刻开始自己的工作。
招募的男女大学生已经集合完毕,整齐的服装和青春的朝气,顿时引起周围不少人瞩目,给他们分发了宣传资料后,我请常扬来做战前动员。
站到员工和大学生们面前,常扬神态已回复平静。
面对大家,他只简单有力地说了几句鼓励士气的话,便身先士卒,领队杀入会场。
全国交易会果然是一场鏖战。
在如今全面开放的大环境下,曾经的国家垄断外贸大一统局面早就无影无踪,各省市不但像台林这类政府背景的“正规军”之间强手如林,就连民营企业中也不乏做大做强的专业外贸公司,更不用说一些野路子的杂牌小公司,完全不能按牌理出牌,总之是各显神通。
三天的会上,连每吃一顿饭都如同上沙场。
常扬、我、老王从头到尾匆忙赶场,在不同公司、客户的酒店和宴席上频频敬酒,无论午饭晚饭都从没一次性吃完过,最多的时候,光一顿饭工夫我们跑了五处地方,活脱脱车lún_dà战。
最尴尬的是偶尔还会和伍健“遭遇”,幸而如今的常扬早已不是当初谈判桌上那个愣头青,两人平淡地客套几句,擦肩而过,倒也有惊无险。
在交易会开幕前,常扬的那个决定无疑是正确的。
这种非常时期,脑子里最好排除一切杂质,除了成交额,题外话多说一句都太奢侈。
到了最后一天下午,许多公司已经开始撤兵了,剩下的人也开始到处串门,在各公司的洽谈室里上演握手道别、惺惺相惜的表面文章。
粗步估算,永嘉公司的成交额不好不坏。我组织的大学生活动广告队伍虽然吸引了部分客户,可惜定单不大,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成绩。常扬带着我和老王在酒席上也是尽力拼搏,但商场之中,往往诸多复杂原因都在起作用,有时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常扬坐在洽谈室的沙发上查看定单,我和张太太在核对应付大学生的酬劳,老王拿了点宣传资料自己出门,说是再努力一把——这点我倒是挺欣赏老王,从这几天的接触来看,他绝对是个有能力而且务实的人,老爷子派他辅助常扬,用心可谓良苦。
“欢迎您,这里是上海永嘉进出口公司。”前台lili甜美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们都条件反射地抬起了头,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热情。
从门口走进来的,竟然是面带微笑的伍健。
21(上)
虽然看不到身后常扬的表情,但我顿时感觉如芒刺背。
而伍健看似对室内的气氛一无所觉,依旧含笑向我点点头。他走进来后我才发现,在他身后还有三个人:两名衣冠楚楚的外国人和一位中国女子。
那两位外国人一进来便东张西望,伍健也不废话,直接挑明来意:
“这两位是乐飞叶公司的商务代表,密特朗和西夫拉克,他们想看看你们的产品,可以吗?”
“当然可以,欢迎之至。”常扬不知何时已站在我身边。
伍健笑笑,对外国商人做了个请的手势,礼貌地退开一步,有意无意地,也站到了我身旁。
我能清晰地感到常扬这边的气场顿时狂飙,简直令我有点哭笑不得,但在外人面前也拿他们没办法,只好整理着手上的单据,来一招装聋作哑。
密特朗和西夫拉克浏览着我们从各加工厂调来的样品,不时以法语交谈,偶尔也通过女翻译之口,“阅读”我们的资料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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