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谭笑敏?还是何初尘?还是雁祁宁?葇兮使劲在脑海里想这个问题,尽管清漪对谭笑敏无害,但谭笑敏似乎见不得别人好,总在雁府搅弄风云,生出诸多事来。而何初尘,似乎并没有这个必要。至于雁祁宁,雁府长房的庶出,怎么会将手伸到三房来呢?
“眼下,你有何打算?”
清漪余怒未消,“先离开雁府再说。”
“你打算去哪里?”
这时,巧薇进了别有居,扑通跪倒在地,“婢子有罪,方才听到有人说起云沾衣,婢子平日里见清娘总对云沾衣念念不忘,故而跑去探听。不曾想捅出这么大的祸事来,婢子罪不可恕……”说完,脑袋重重磕在地上。
清漪眼前一亮,“沾衣姊姊在哪里?”
“婢子听说,沾娘去了蜀国皇宫,在宫中为妃。”
“蜀宫?”
葇兮此前对清漪有着诸多不满,葇兮向来心地善良,每见到人间疾苦,都会站出来助人微薄之力,而清漪却总对弱势人群漠不关心。此外,清漪不辨忠奸,有时被谭笑敏哄两句,便信了她的话。而自从何樰来到雁府,对葇兮一番开导之后,她便豁然开朗,知清漪生性如此。此时,对于清漪的遭遇,她有着一股发自内心的担忧。
“葇兮,来日方长,以后有缘,定有重逢之日。”清漪心里感激沾衣的收留,此番下了决心要去找她。
“这就要走么?你在雁府的行李还没收拾呢。”
“那些身外之物,你帮我收着就行了,至于那一千两银子,加上之前雁惊寒偶尔给的,我都没动过,巧薇知道放在哪里,到时候你帮我一并教还给雁惊寒。大娘子对我不错,你代我向她道谢。”
“清漪……你还记得三年前你离家出走吗?当时我在浯溪渡口遇见你,你说你父亲对你非打即骂,你就离家出走了。如果你想找到家人,就去浯溪渡口打听。”
“我不记得浯溪渡口了,但我记得我父亲总是打我,我也记得我离家出走的事。我不想回去找他,能狠心到将我卖了的父亲,回去也是被卖的下场。”
葇兮还想劝阻些什么,被清漪打断了,“不必劝我留下,雁惊寒已经有了何初尘,我不想委曲求全。”
“清漪,你记得,以后不要吃太多辛辣之物,免得入夜前总喝那么多水。”清漪自从进了雁府,也曾尿过一次床。
“清漪,你在外问路或寻求帮助时,记得学会看人,有的人一看就是凶神恶煞。”葇兮至今还记得,有一次她俩在菱角街问路时,清漪连续问了两个看起来有点面凶的人。
“清漪,如果你在路上遇到了什么困难,可以偷偷地回雁州找我或者去瑶碧湾找我娘,你只要说是我故友,她一定会照顾你的,瑶碧湾姓江的就只有我家,而且很多人认识我父亲,很好打听。”葇兮心想,她娘虽然万般小气,但只要看清漪这般穿着,三两顿饭定是不愁问题。
“清漪,还记得何郎中吗?他在祁阳一带素有贤名,你也可以去找他。”
“清漪,这乱世实在是太凶险,你,要不别去蜀国了……”
“清漪,拿好这副碧玉簪,到当铺换了,我五两银子买的,如果老板开价少于三两,你就换一家当铺。”
“清漪,你以后说话前,记得三缄其口,少说话,多用眼睛看。”
清漪刚离开,忽然传来大周皇帝郭荣驾崩的消息,整个潭州城顿时沸腾起来,拒霜园内的聚会也只好停歇。当今天下,众人纷纷臣服大周,岂料皇帝在此时驾崩,留下一个六岁幼儿。自唐灭亡后,各地割据政权数易其主,本以为大周能一统天下,然而六岁孩童又岂能君临天下,看来这乱世还有变数。
清漪走后,忽然有大周使臣来访,雁府几个当家的接待了使臣,众人谈了近一个时辰。
使臣离去后,雁府长子雁伯湘集齐了众人,说起使臣的来意,“眼下,湖南境内兵荒马乱,周行逢看起来并无能力统一全境,楚国已经扶不起来。此时,大周使臣有意拉拢我们,这位使臣与我有过几番来往,人是可靠的。今日,我们便起程返回雁州,若有意想北迁汴京的,此番回去便转卖商铺和田地,想留在雁州的,我也不加以阻拦。”
湖南境内数易其主,连周行逢都臣服大周,众人很快便达成一致,纷纷表示想北迁汴京。
葇兮心想,如果清漪走了,以后自己在雁府更加踽踽独行,她实在不想跟谭笑敏虚与委蛇,明日挖空了心思去堤防。反正姨母早已离世,自己迟迟赖在雁府不走,已是有损尊严,岂有跟着他们去汴京的道理。比自己小的朱二娘尚有自食其力的觉悟,自己反而甘愿苟附而安。当下打定了主意向谭大娘子辞行,“葇兮承蒙娘子收留数年,将奴视如己出,如今家中母亲年迈,奴不忍其孤苦无依,特来向娘子辞行,请允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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