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犯愁了,如果屡次三番给姊姊寄钱,只怕谭大娘子和罗老太太知道了会不高兴,自己一个月也就一两银子的月钱。想来想去,也只能先应了急,当下便写了书信,又拿了些碎银,让巧苹着人拿去驿站。
奉姨安排妥当后,领了葇兮去佩兰院拜见雁府三房正妻谭氏,“大娘子,这是我家外甥女葇兮,因老家收成不好,暂来投奔于我,还请娘子允准。”
“大娘子万福!”葇兮上前施了一礼,倒也姿态得宜。
“既是奉姨的外甥女,那便是我妹妹,娘正愁我没有姊妹,早就思女成痴,如今妹妹来了,便不用走了。我叫惊寒,你喊我雁乙兄就好。”一总角少年抢先说道,他穿着靛青色锦袍,约莫十二三岁,却有着与年纪极不相符的稳重。
“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了,收拾收拾你院子里的东厢房,明儿我派人送点女孩子用的东西去。”谭氏久经商场,不比闺中女子温婉,慈祥中透露出几分坚毅。
“有劳娘子和雁乙兄照顾。”葇兮再行一礼。
谭氏身边站着一位少女,约莫十来岁光景,早几年的时候,雁府三房子嗣凋零,谭氏便从娘家族人中讨了她过来。
笑敏一脸巧笑嫣然地看着葇兮,“表妹,我姓谭,唤作笑敏,以后我们就是一家姊妹了。”
二人相互见了礼。
葇兮随奉姨回到芍药居,奉氏着人去厨房拿了些点心来,食物端上桌,一阵阵浓郁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面钻,葇兮很熟悉这种味道。这是茶油,一两银子一斤的茶油。每年中秋节过后,也是如三月这般微凉,成群结队的村民涌入山林采摘茶籽。楚国境内到处都是红土壤的丘陵,极为贫瘠,寻常草木不易在此生根,但是油茶树却很是适应这样的生境。采了茶籽之后,便铺在簸箕里,放在家门口晾干,秋日里阳光并不充足,多半靠自然风干,等油茶壳开裂之后,一家人便用凳子支起簸箕,围成一圈剥油茶壳。然后继续晾干种子里的水分,等到冬月下旬,便榨出来油,颜色翠黄翠黄的,每到这个时节,空气中就弥漫着茶油香。妇女门常用茶粕洗头发或者用于冬日里生火取暖,然而江家的茶粕却是拿去卖的,到了大雪纷飞的时候,江家便点燃茶壳来取暖,经久耐用,就是烟尘太大,熏得人眼泪直流。
待吃完后,奉氏领着葇兮来到东厢房,巧樨正在屏风内侧拾掇床铺,“以后你就住这,需要什么就跟巧樨说,都是自己人,不要太拘着。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去跟罗老太太请安。”
葇兮嗫嚅着应声,奉氏轻咳了几声,便出了厢房。
见葇兮进来,巧樨麻利地行礼,“葇娘,婢子唤作巧樨,以后就由我来服侍你,你有何需要之处,就跟我说。”
“雁家留下我,不是让我当丫鬟吗?怎么叫你伺候我?”葇兮小心翼翼地问道。
巧樨柔声道:“雁府要买丫鬟,怎么会大老远买永州来的丫鬟呢?以后,你就是我们雁府的表亲了,是主人。”一边说着,领着葇兮来到浴桶边,伸手替她宽衣,刚触碰到她的脖子,葇兮浑身战栗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双手紧张地捏紧拳头,伸长了脖子等着巧樨动手。
葇兮奔波了一整天,早已乏得很,沐浴更衣之后,仰面躺在床上,缎面的床单干净整洁,柔软舒适。“葇娘若是没什么吩咐,巧樨就告退了,我就睡在外间,你有事就叫我。”说罢,见葇兮并不答话,知其已熟睡过去,便替其脱了鞋子,盖好锦被,蹑着脚出去了。
城门口,吏役交接班完毕,为首吏役发问:“小娘子,你从何而来,去往何处?”
那少女瑟瑟往后退了一步,并不答话,无辜地看向城门守卫。不远处,月光下走来一位黄衣少女。她不过是十岁的少女,却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比同龄女孩高出不少,身板也显得结实,浓眉大眼,一头青丝乌黑浓密,但此刻双眼之下却有乌青,精神亦有些不济。吏役认得那人,月前,云州尉一家赴宴时,一家三口先后不幸暴毙,只留下这么一个孤女云沾衣。
“沾娘,更深露重,请爱惜身子。”
“耽误二位兄长了,每个月的十一,是我父亲巡城的日子,我来城门转转。”
“沾娘节哀顺变。”
沾衣借着月色,打量了一眼吏役身边的少女,月光下,她身着浅碧色纱裙,脚穿暗花平头履,戴着璎珞金项圈,这身行头,虽不十分华丽,但并非普通平民家孩子的装扮,看起来应该是是中户人家的闺门之秀,或是商贾千金。沾衣想起姊姊云拂袖生前也是这般恬静淡雅,体态轻盈,眼前这个女孩子虽然形容尚小,但眉清目秀,皓肤映月,颇有几分长姊云拂袖的影子。
吏役见沾衣盯着绿纱裙少女看,解释道:“不知哪儿的孩子,许是与家人走散了,傻里傻气的,问了许久也问不出来啥。”
听了吏役的说词,沾衣想着自己自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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