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见他做什么?”妙契狐疑打量她精心装饰的面容身姿。
笼华定睛看她,启齿道:“妙契猜不出吗?”
妙契瞠目结舌,不敢置信,良久才道:“你想去勾引王叔?你疯了吗?”
笼华躲过妙契的目光,只断然道:“我必须如此。非如此我不能救自己的命。不能救南瑶的命。”
妙契怒道:“你疯了,阿笼。你是堂兄之妻,竟要引王叔**吗?”
笼华逼视妙契道:“我不是萧黯之妻,我是他侍妾。湘东王**是始于我吗?安阳郡主去年十月投奔江陵,如今何在呀?湘东王的内闱榻上吧。宗室侄女可为妾,我这侄妾更无妨了。”
妙契气道:“便是如此,王叔身边姬妾上百,你怎知他会对你青眼有加。就算他收你为妾,他那样无情虚伪之人,你又怎知他会保你平安啊。”
笼华道:“因我曾与徐妃交往。私房谈话中,我已差不多知他萧绎是何种人,有何样心思,喜欢何种女人。徐妃说我容貌举止与她年轻时有几分相像,你看如今莫还宫宠妾中,是不是也有数人是我这类女子。”
妙契见她心志似已坚定,心急如焚,又说她不过,只握她手臂,几乎语带恳求道:“阿笼,湘东王他不是你可玩弄之人。他心思阴沉,城府深极,看似仁德,实则无情,是怀帝王之术之人。你不是他的对手,你还身系徐妃裙带关系,他怎会善待你,怎会容你,到时结局只会更惨。”说至此,泪已落下。
笼华甩掉她的手,只硬声道:“我自有法让他容我!”
妙契哭道:“阿笼,你走错这一步,就回不了头了。”
笼华背对这她,只道:“以后路途我自会走。公主请回!”
妙契掩面欲走,刚迈步,心内痛极,回身抱住她哭道:“你就不想想七堂兄吗?他若知道,该如何自处啊。圣旨命你们断绝婚姻之时,堂兄曾于太极殿外一步一拜面圣请求啊,你还记得吗?阿笼。世间男子不是都像他那样珍爱你的。京城大祸,多少淑女贤妇,惨遭贼辱,欲全节而不能,死者无数。你被堂兄所爱,就不能为他全节而死吗,你那么怕死吗。你知我并不十分爱柳榷,可他落水而死之时,我真的想投水随他而去。我那时真的觉得他死了,我活不下去了。要不是我那一双儿女大哭,还有幼弟拉住,我就真死了。你信吗,阿笼。便是此时,我也活着无趣,要不是身有责任,倒不如死了好。”
妙契泪落如雨,痛彻心肝,已不仅是劝说笼华,而是连自己已碎的柔肠和飘零的命途也一并道出了。
笼华也满眼是泪,只无声强自压抑,而再想萧黯音容,终于再忍不住,声泪俱下:“妙契,我若什么都不做,我就真的要死了。还有我的南瑶,她跟随我南北漂泊,也要陪我惨死了。”南瑶在旁狠咬着嘴唇,强自忍泪。
妙契泪眼看她说:“我去向王叔求情。”
笼华摇头,泪水止不住,只呜咽道:“没用的,没用的。你什么都不要做。”又强自忍泪,哽咽道:“萧黯他……确实待我情深意重。我并非怕死,只是……我心中很多牵挂……”
言至此,笼华念起,双目圆睁,对妙契道:“我要写封书信,公主若想帮我,便无论如何也要想法送到他手。”
妙契知这几乎是遗言,如何不应。
笼华忙用衣袖擦拭泪,至木案上,提笔闭目凝思,而后下笔书写,只片刻后,一笔未改已写就。封存后交予妙契道:“此信是我遗言,言多于私。妙契可否让递信之人发誓不要拆阅。”妙契接过信后,见笼华神色,便问是否要自己也发誓,笼华点头。妙契便也发誓不看此信。
笼华催妙契离开,又叮嘱她道,无论她处于何等处境,千万不要出言相救,最好不要让人知他们交往。又郑重嘱道,若湘东王果真有一日称帝,请公主与乐梁王第一时间上表称臣,此是保命之法。妙契俱都答应了,两人又相拥洒泪而别,只是不知此一别,今生能否再见。
妙契去后次日凌晨,有内侍闯入瓦堂,以绳索绑缚笼华。又在她眼前勒死南瑶,将南瑶尸首沉塘后,将笼华抬上船,驶往南岸。弃船换车,曲折行至一破院暗室,解去绳索,将她推入密室。笼华被囚密室,饭食均自孔中进出,笼华不知日夜,不思饮食,嘶喊垂打,状似疯狂,只无人理睬。如此过了许久,笼华闹过,疯过,也恹恹欲死过,心内终是有不甘,终强自挣扎活命,便开始进饮食。忽一日,突然有数名内侍涌入,将她拖出密室,将她衣物尽剥去,又与她穿上灰衣黑鞋,拖上囚车,钉上木笼,又已不知日夜,车行吱呀不知去往何处。笼华躺在木笼中笑。阿笼,阿笼,北朝的阿笼是鸟雀,有巢可归,有天可飞;南朝的阿笼却是身处一个又一个牢笼的囚徒,不知终点在哪时哪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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