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鸢看向她。
应绢很不给面子的翻了个白眼,根本不在乎何鸢的感受,也不给何鸢台阶下。
众人都知道二人不合,但这些人全都选择冷眼旁观。
毕竟,看苏婉杏不爽的,又不是只有应绢一个人。
何鸢皮笑肉不笑:“我也不知道应小姐有上赶着当人妈的兴趣爱好,难道我去上个厕所也要给你报告一声吗?”
应绢呵呵道:“嘴巴上说出花儿可没用。”
潜台词很明显,显然是说何鸢现在只是为了留下自己这一场戏做无用的挣扎。
彭敬林对于女演员之间的置气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一个导演懒得和演员计较,除了演戏他什么都不管。
彭敬林拍戏出了名的吹毛求疵,追求美感,他拍女人是电影界出了名的一绝,拍出来的女人无一不是各有千秋,风情万种的。
阿鸢的这一场打戏,正是他精心准备许久的名场景。
结果到了拍摄的关键时刻,女武替出事了。
他就算再想保留这场戏,也要考虑一下拍出来的视觉效果。
何鸢见他犹豫不决,于是以退为进:“这样,彭导,你给我一个机会,如果拍出来你不满意,那就当我没有拍过。”
何鸢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显然是对自己有几分把握。
彭敬林斟酌片刻,心道自己拍了也没什么损失,不如让苏婉杏试一试。
他想起第一次看到苏婉杏在马术俱乐部里骑马射箭,百步穿杨的气势,心中有了决定。
“行,那准备一下,按照原计划拍摄。”彭敬林开口大喊,他问道:“你记得动作吗,小苏,还是你自己有想法?”
何鸢道:“我记过动作,没有问题。”
应绢坐在折叠椅子上休息,她的助理正在给她按摩,应绢嗤了一声:“我倒要看看她哪儿来的武术底子。”
何鸢走到拍摄定位点的时候,剧组里不少待机的女艺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何鸢一站到定位点,做了一个起手式,气势就变了。
镜头拉近,拍到了何鸢的脸。
不用替身之后,镜头能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拍。
何鸢对面站着的男武替是全国武术冠军,手底下是实打实的真功夫。
他头一回跟女演员对打,心知自己要放一场大洪水,堪比泄洪。
结果何鸢起手式一出,眼神淡然的盯着他,男人的背后立刻如同针扎似的,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全都立了起来。
何鸢目光死寂,威压如同电流一般快速形成一股可怕的气势,将这男人包围在其中。
应绢原本翘着二郎腿看好戏,一见场上这氛围,顿时感觉有些不对劲,她直起身体,何鸢就在电光火石直接出招。
男人从未见过动作如此凌厉的女演员,一招一式几乎招招取他要害。
他原先打算放水的想法在生命受到威胁的一瞬间立刻消失干净!
何鸢出招势如破竹,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她身形翩若惊鸿,刚柔并济,屈膝上前,左手翻云一招直逼男人的喉咙。
武替惊出一声冷汗,险些躲避不及,何鸢一招未中,男人已经蹲下身一个扫堂腿,她顺势往后空翻,双脚架住男人的脖子,带着他的身体侧翻一圈,男人直接滚落在地面上,何鸢借力站好,未等男人起身,第二招已经近身如蛟龙出洞,何鸢双手往前滑动,一双如玉雕琢的手从男人身上沿着衣服划过,带起一阵掌风。
气势惊人,同时,何鸢眉头微微蹙起。
武替眼前的黑影一晃,何鸢已经将他右手制住,向背后反转,右脚屈膝,直接将他双腿猛地扣住,武替毫无反击之力,额头冷汗一落,在跪地之前,又被何鸢往上一提。
整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只有短短的五秒钟。
武替的脖子前赫然竖立了一双骨节分明,如玉石雕刻的手!
她的无名指和小指微微的向掌心靠拢,又像是一种无声的邀请,武替怔怔的看着她的脸,胸口起伏不停,大口的咽了咽口水。
何鸢勾起嘴角,眼尾的小痣如同地狱里爬上来的艳鬼,火焰似的跳动。
所有人都听到这个‘艳鬼’清冷又孤寂的声音,带着一丝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温柔。
“时勉,我教你的都记住了吗。”
她面前的男人被扭曲拉伸,时光匆匆的快退,周围的建筑从高楼变成平房,从大厦成为骨架,最后停留在七十八年前的雨夜。
时勉的样貌模模糊糊的从倾盆大雨中逐渐清晰,他的声音伴随着暴雨在她耳边响起,委委屈屈,长吁短叹:“阿鸢,你好狠的心,真的对我下了这么重的手!”
彭敬林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激动地把话筒落在地上:“好!停!……难以置信!苏婉杏,你怎么做到的!”
何鸢被他一声吼叫,将她从记忆深处拉了回来,像是从厚厚的河水里捞了起来,原本模糊的声音变得明朗,耳膜也不再鼓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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