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卫生院急诊室的窗户忽然被人大力敲了几十下,玻璃轰隆作响,仿似晴日炸雷,值班医生陈伯明惊醒的同时心猛地揪紧,是镇上哪个老人家突犯急病了么?他迅速翻身坐起,打开床头柜的台灯,来不及戴好老花镜即刻冲到门边,安慰道:“莫慌莫慌,这就抢救!”
鹿尘面有难色地说:“陈大夫,对不起这么晚吵醒您……”
“是小鹿啊——”陈伯明往她身后望了望,“这次是送谁来看急诊?”
“七婶家的房客。”鹿尘回身,看到瑟缩在台阶下面蹲作一团的萧云溪,又气又急,连忙跑下去扶他,“来,让陈大夫给你做个详细的检查!”
“不、不用……”萧云溪使劲往回缩,“我感觉好多了,回去睡一觉就行……”
鹿尘松开拽着他胳膊的手,“怎么可以随便糊弄医生?你受伤了,必须认认真真检查一下,触电的后遗症很隐蔽,也许你立刻觉不出有多难受,但是没准过几天你就无缘无故七窍流血,到时候五脏六腑都不听使唤,再上医院就来不及了……”
萧云溪登时面色一凛:“不要吓我,这么严重?”
“小伙子,触电可不是小事。我从医这几十年,见过不少因触电截肢或是丧命的病人——”陈伯明适时地插话道,“既来之则安之,让我给你量量血压,看看电击伤的皮肤损伤程度,有必要的话还要做进一步的治疗。”
萧云溪眼中闪过一丝惶恐,“等等……要打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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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分钟后,萧云溪躺在治疗室的床上,目光呆滞,脸色煞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他整个人的状态非常糟糕,生命体征监护仪上的血压和心率读数始终居高不下。
陈伯明处理完伤口,又观察了一段时间,看着验血结果说建议先做抗炎治疗,以防引发后期的感染,还说卫生院的条件和设备毕竟简陋,明天一早最好去a市中心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
一听见要输抗生素,萧云溪抖得更厉害了。他支吾半天,终于攒够力气摘下氧气面罩,问道:“大夫,我……晕针,能不能吃口服药?”
鹿尘冲陈伯明使个眼色,半弓着身安慰道:“晕只是一时,你得谨遵医嘱,身体才能尽快康复。该忍就忍,不能忍也得咬牙忍着,你先休息,我去去就回。”说完,她随陈伯明一同走了出去。
回到办公室,陈伯明问:“刚才你想告诉我什么,现在可以讲了。”
鹿尘长吁一口气,压低声音:“陈大夫,我得和您实话实说,他应该是没有触电,身上的伤也很可能不是电击伤。从进了卫生院的大门到现在,他一直特别紧张,发抖、冒冷汗,我想晕针这件事应该是真的。”
陈伯明吃惊不小,语气尽带责备:“你这孩子……开玩笑总是有个限度的,病情也能胡乱编造!万一我给他用错了药,后果……唉!”
“都怪我,怪我——”鹿尘面露歉意之色,“我是被他大半夜吵醒满肚子起床气没处撒,所以想着捉弄他一下……”
“算了,小鹿,我知道长年睡不好觉的滋味,你还这么年轻,不能总像我这样服药帮助睡眠。睡前也不要喝太多酒,以免适得其反。”陈伯明言归正传,“他手臂和腿部的伤跟烧灼伤很像,是怎么造成的?”
鹿尘努力回忆着一个小时前见到萧云溪的情景,踌躇半天道出真相:“他的情绪很不稳定——我赶到七婶老屋的时候,他正在烧那些油画,会不会是不小心烧到了自己?后来他看见了我,往后一栽,正好摸到墙角那根老化的电线,还打了火花,吓得我赶紧拿了木棍把他的胳膊挑开了。”
“小伙子是个画家?这是受了多大刺激,要烧掉自己的作品……”陈伯明显然十分惊讶。
“是的,他租了七婶湖边那栋老房子,我们都以为他是因为风景好要在那里作画。没想到……”
陈伯明沉默片刻,说,“所幸手部完好无损,否则以后连画笔都拿不成了。”
“我今天、不,昨天晚上帮他搬的家,那会儿他没有任何异常。”鹿尘惋惜地摇摇头,“如果真的出了事,我心里会很难过。”
“这样吧,我先把外用药膏和口服抗生素开了,如果他身体情况允许,明天必须去一次市里医院。”陈伯明认真地书写着病历,“小鹿,他初来乍到的,幸亏遇见了你,换成别人,说不定伤得更重。”
鹿尘点点头,忽然发觉陈伯明语带双关,不禁赧然笑道:“我只是举手之劳……其实,我差点误了他看病……”
陈伯明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她,“你啊,实际上还是个顽皮的孩子,比家齐还要顽皮十倍。”
“整个镇子,数您最了解我。”
“放着大城市的生活不过,要到我们这偏僻地方来助人为乐,帮了人干了活还不要报酬,你啊,我说你是孩子,百分之百的褒义。”
“我做这些事全是自愿,不值一提,您不也是隐居世外妙手仁心的侠医嘛!”鹿尘吐吐舌头,接过药单,突然话锋一转,“陈大夫,上回您请我喝的青梅酒味道特好,啥时候还能再有口福啊?”
陈伯明一愣,随即笑了:“等家齐国庆节放假回来吧,到时候我们爷俩邀请你。你晓得他那个脾气的,谁动了他亲手酿的酒,哪怕只是挪挪酒坛的位置,就是一场狂风暴雨。”
鹿尘想到陈家齐那来得快去得更快的脾气,不禁感叹:“我上大学那会儿也经常发无名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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